“咔嚓——”
那一声自黑铁令牌内部传出的细微脆响,在此刻剑拔弩张、气机爆裂的大殿中,竟显得如此清晰,如此惊心动魄!
仿佛某种维系了许久、禁锢着可怕事物的平衡,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
柳明轩的剑尖正死死抵在令牌边缘,内力狂涌,试图将其撬动。他清晰地感受到,在那一丝裂痕出现的刹那,令牌上传来的反震邪力骤然一滞,变得混乱而躁动!原本稳定流转的乌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那尊邪神木雕抓向柳明轩的、由浓郁黑气凝聚而成的巨爪,也在距离他后背不足三尺之处猛地一颤,速度骤减,其凝实的黑气边缘甚至出现了溃散的迹象!木雕那双血色宝石眼中爆发的凶戾红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其中更夹杂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源自本能的惊惧与狂躁!
陈九阴趴在通风口,魂力几乎耗尽,脸色惨白如纸,但眼中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成功了!那蕴含着一丝蕴魂果纯净生机的干扰波纹,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竟真的引动了令牌深处那一直被压制的纯阳雷霆之力,使其产生了瞬间的爆发,从内部撼动了这邪异令牌的稳定结构!
“就是现在!”陈九阴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喊道。
柳明轩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暴喝一声,不顾虎口崩裂的剧痛,将全身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身!
“给我下来!”
“铿——噗!”
短剑的剑尖爆发出刺目的寒芒,趁着令牌邪力紊乱、与神像连接出现刹那中断的间隙,猛地一挑!那枚镶嵌在神像心口、掌控着一切的黑铁令牌,竟真的被他硬生生撬动,脱离了铠甲的凹槽,带着一缕撕裂般的乌光,向上飞起!
令牌离体的瞬间——
“嗷吼——!!!”
一声绝非人类能够发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暴虐以及……解脱般的疯狂咆哮,猛地从邪神木雕中炸响!那声音如同实质的音波,席卷整个大殿,震得穹顶灰尘簌簌而下,墙壁上的幽绿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木雕周身缠绕的浓郁黑气如同失去了缰绳的野马,轰然爆发,向四周疯狂冲击!那双血色眼睛红得滴血,其中不再只有混乱的杀戮意志,更增添了一种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滔天的怨毒与恨意!
它不再仅仅是那个被令牌驱使的“河伯”,更像是回归了其本来面目——一个被长久禁锢、折磨、利用的,前朝武将的凶戾魂灵!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让祭坛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黑袍邪道脸上的狞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不!令牌!控制令牌!!”他尖叫着,挥舞白骨拂尘,试图施展法术重新稳定局势,或者抢夺那枚被挑飞的令牌。
镇长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河伯……河伯大神息怒啊!”
那四尊重甲妖兵,原本被李玉柔的“太阴玄冰狱”阻隔,此时感受到邪神本体的狂暴气息,以及那失去控制的、更加纯粹恐怖的凶魂威压,竟也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本能畏惧,动作慢了一拍。
李玉柔抓住这机会,双手印诀一变,那遍布祭坛周围的冰棱、冰柱轰然炸裂!无数锋利的冰晶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黑袍邪道和那四尊妖兵,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却有效地干扰了他们的行动,为柳明轩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柳明轩在挑飞令牌的瞬间,身形已如鹞子翻身,不顾内力几乎耗尽的空虚感,强提一口真气,凌空抓向那枚翻滚着飞起的黑铁令牌!
入手一片冰冷刺骨,那是一种深入骨髓、侵蚀魂魄的阴寒!令牌上的鬼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试图冲击他的心神。同时,令牌内部那丝纯阳雷霆气息在短暂的爆发后,似乎又被更浓的邪气压制,但依旧在顽强地躁动着,使得整个令牌在他手中震颤不休,极不稳定。
“玉柔!接住!”柳明轩深知自己状态糟糕,难以长时间压制这邪异令牌,更无法分心应对接下来的围攻,毫不犹豫地将令牌掷向李玉柔!
李玉柔心领神会,太阴之力化作一道柔和的牵引光束,精准地接住飞来的令牌。太阴之力至阴至净,与令牌的邪气虽有本质区别,但同属阴寒,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缓冲,使得令牌在她手中不像在柳明轩手中那般躁动。她立刻将其紧紧握住,催动太阴之力形成一个封印光球,暂时将其包裹、隔绝。
然而,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黑袍邪道或妖兵,而是那尊彻底失控的邪神木雕!
令牌离体,那前朝武将的凶魂仿佛挣脱了最大的枷锁,虽然变得更加狂暴混乱,但其积压了数百年的怨气与煞气也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倾泻而出!它不再受限于“河伯”的伪神职能,回归了其作为沙场凶魂的本质——杀戮!毁灭!
“死!都该死!!”
模糊而充满极致恨意的魂念如同风暴般扫过,木雕巨大的手臂猛地挥舞,不再是抓向某个人,而是无差别地横扫整个祭坛上方!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它最近的柳明轩!
柳明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还在半空无法借力,眼看就要被那蕴含着恐怖煞气的木雕巨臂扫中!这一击若是落实,即便以他的修为,也必然筋骨尽碎!
“柳兄!”陈九阴在通风口看得目眦欲裂,却无力相助。
“明轩!”李玉柔失声惊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明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借着那巨臂扫来的恐怖风压,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顺势向后飘飞,同时将最后残余的内力凝聚于后背!
“嘭!”
一声闷响,柳明轩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扫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但他这借力之举,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直接的致命冲击,身形向着李玉柔所在的方向落去。
李玉柔急忙上前,太阴之力化作柔韧的屏障,将柳明轩接住。只见他面色金纸,气息萎靡,显然内伤极重,但眼神依旧坚定,死死盯着那失控的凶魂。
“吼!”
凶魂一击未能拍死柳明轩,更加暴怒。它的注意力瞬间被下方那些跪伏的、散发着生机的信徒所吸引!对于此刻回归本源的凶魂而言,这些鲜活的生命,就是最美味的血食,是弥补它漫长岁月中被抽取、消耗本源的最佳补品!
它放弃了柳明轩等人,巨大的木雕身躯转向祭坛下方,张开獠牙巨口,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吸力骤然产生!
“啊!!”
“不!河伯饶命!”
“救命啊!”
跪伏的信徒们发出绝望的哭喊,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朝着那獠牙巨口投去!生机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他们体内被强行抽出,没入木雕之中!
黑袍邪道脸色剧变,他试图操控仪式,却发现失去了令牌,他根本无法影响这彻底失控的凶魂!“快!阻止它!它会把所有血食都吸干的!”他对着那四尊妖兵和残余的黑衣武者嘶吼。
但妖兵和武者面对这完全解放的凶魂煞气,早已胆寒,哪里还敢上前?
一时间,大殿内如同修罗地狱,信徒的惨叫声、凶魂的咆哮声、黑袍邪道的惊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陈九阴看着这惨状,心中悲愤交加。他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对李玉柔疾声道:“玉柔!令牌!那凶魂虽失控,但其核心与令牌仍有微弱联系!尝试用太阴之力刺激令牌内部那丝雷霆气息!或许……或许能引动天雷正气,对其造成伤害!”
这是险中求胜之法!刺激那丝被压制的雷霆,固然可能伤到凶魂,但同样可能彻底破坏令牌的稳定,引发未知后果,甚至可能波及手持令牌的李玉柔!
李玉柔看了一眼怀中重伤的柳明轩,又看了一眼那正在吞噬生灵的凶魂,眼中闪过决然。她没有任何犹豫,将包裹着令牌的太阴光球托在掌心,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引导着精纯的太阴之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避开令牌本身的邪气结构,精准地探向那丝躁动不安的纯阳雷霆!
“嗡——!”
令牌剧烈震颤,表面的乌光与内部隐约透出的金红色雷光疯狂冲突!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弥漫!
而那正在吞噬生灵的凶魂,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转过头,血色双眼死死盯住了李玉柔手中的令牌,发出了混合着贪婪、恐惧与极致愤怒的咆哮!
它感受到了,那令它本能战栗的、源自天地正法的力量,正在那枚曾经禁锢它的令牌中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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