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二年(882年)春,钱镠亲率三千铁骑,冲破连绵的雨幕,抵达杭州城外。眼前的情景可谓剑拔弩张:钱塘江东岸,刘汉宥的八千越州军虽因雨势暂缓进攻,却仍像一只湿漉漉的猛虎,盘踞在西陵,虎视眈眈;而更远处,据可靠情报,刘汉宏正在余姚、上虞一带集结的数万大军,更是如同酝酿中的风暴,随时可能席卷而来。
杭州城内,刺史董昌见到钱镠亲至,且带来如此雄壮的精锐铁卫,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狂喜之余,更多了几分底气与依赖。他亲自出迎,执礼甚恭,几乎要将钱镠奉若救世主。
然而,钱镠入城后,并未沉浸在董昌的盛情款待中。他第一时间与董昌登上城楼,观察地形,研判局势。
“董公,”钱镠指着城外泥泞的原野和远方隐约的山峦,语气冷静,“贼势浩大,我军虽至,然若全军猬集杭州一城,非但施展不开,反成瓮中之鳖,粮草消耗亦巨。须得前出据守要冲,形成犄角之势,方可进退有据,伺机破敌。”
董昌此刻对钱镠已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贤弟所言极是!一切但凭贤弟安排!杭州内外兵马,皆听贤弟调遣!”
钱镠也不客气,基于他对杭州周边地理的熟悉和麾下各军的特点,迅速做出了精妙的部署:
1. “命嘉禾军即刻开赴余杭县驻防!” 余杭位于杭州城西北,是杭州通往湖州、宣州方向的重要门户,也是屏蔽来自西北方向(理论上可能存在的润州周宝威胁,尽管当前主要威胁在东)的关键节点。嘉禾军熟悉水网平原地形,驻守于此,可确保杭州西北方向无虞,并保持与苏湖大本营的联系通道畅通。
2. “命昆山军进驻富阳县,加强守备,与原驻守此地的清平军指挥使陈晟协同防御!” 富阳位于杭州西南,把守钱塘江上游要道,是防止敌军溯江而上或从侧翼迂回包抄的战略要地。昆山军机动性强,置于此地,可与清平军形成合力,牢牢锁住杭州的西南大门。
3. “命靖江军(刘孟安部)前往新城县扎营!” 新城县位于富阳以南,地处天目山东北麓,是杭州南部的重要隘口。将此军置于此地,犹如一颗钉子,既可监视南方睦州方向(虽属董昌,但需防万一),也可作为前出侦察、甚至未来反击的一个前进基地,极大地增强了杭州南翼的纵深和弹性。
4. “命武勇右军,于杭州城东门外五里处,择险要地势,立坚寨驻守!” 这是最靠近前线的一支主力野战军,将其置于城外,与董昌的拱辰军营寨遥相呼应,形成一道坚强的外围防线。这支精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江东刘汉宥军的巨大威慑,也是随时可以发起反击的拳头部队。
5. “我自领亲军入城,与董公共商大计,居中策应。”
三千铁卫入驻杭州城内,不仅极大地增强了城防核心力量,更象征着钱镠与董昌“同舟共济”的决心。
一部署后形成了以外围三县(余杭、富阳、新城)为屏障、城东双寨(武勇右军、拱辰军)为前沿、杭州坚城为核心的纵深防御体系。相近各军驻地皆在一日路程内,可随时相互支援,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网络。
命令下达,各路大军依令而行,顶风冒雨,开赴各自的指定位置。原本因大军云集而显得有些混乱和紧张的杭州周边,迅速被纳入一个清晰而有力的军事体系之中。雨水依旧冰冷,但杭州军民的信心,却因这井然有序的部署和钱镠的亲临而变得火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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