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院门一推开。
屋里，冯玉兰和三个妹妹，立刻就围了上来。
“大姐，你回来了。”
“没事吧？她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桑露紧张地，拉着桑晚的手，上上下下地检查。
桑晚看她们一脸紧张又担忧的脸，笑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刚到手的一沓战利品，往桌上啪的一拍。
挑起好看的眉毛，嘴角带笑道，“看，刚弄到手的三十块。”
“哇！”
“大姐，你又赢了。”
妹妹们立刻就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冯玉兰看着四个女儿的笑脸，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能带着钱回来，说明她的大女儿，肯定没吃亏。
然而，等桑晚关上门后，却没有先说这赔偿款的事。
她走到炕边，看着还靠在炕头，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笑容的母亲，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将她刚才，在大槐树下，当着村长和全村人的面，说的那个提前分家，又让桑大海跟母亲离婚的决定，告诉了家人。
“妈。”
“我跟村长说了。”
“咱们家，您要跟桑大海……”
她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
“……离婚。”
“轰——”
离婚这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雷，狠狠地，劈在冯玉兰和妹妹们的心上。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妹妹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冯玉兰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放在床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离……离婚？！”
她看着大女儿，一双黯淡的眼睛里，满是震惊、惶恐，还有一种不知前路会如何的迷茫和恐惧。
在这个年代，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比天塌下来，都还要可怕。
那意味被休弃，她将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弃妇，那她和她的女儿们，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的。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四个女儿的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做人啊。
“晚……晚儿……不……不能啊……”
她哆哆嗦嗦地，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咱们……咱们不能离婚啊……离了婚，咱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桑晚看着母亲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气。
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母亲冰冷的，还在发抖的手。
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妈，你怕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们。”
“你告诉我，那个男人，他配当你的丈夫吗？！”
“他配，当我们的爹吗？！”
“他跟外面的女人，合起伙来，下药害你，想让你一尸两命！”
“他把你辛辛苦苦给他生的女儿，当成牲口一样，不是打就是骂，还要被老宅那群东西，当牛做马。”
“等我们长大，他们还不是想卖就卖？！”
“就是现在，还在不断谋算算计咱们，您知道他们给你造了黄谣，就为了逼你去死，然后拿捏住我们四姐妹么？”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家，咱们要他干什么？！”
“你看，离开他之后，我们日子好过了，也赚到了更多的钱，有了这些，我们才会过得更好。”
“有桑大海在，那桑家老宅就会一直拖累我们，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再说了，您以后不一定还能生，桑大海又心心念念的想要儿子，就算您身子养好能生了，你还想为了他，再丢一次命吗？”
“而且，”桑晚顿了顿，接着继续戳破冯玉兰的幻想，“他一直想要娶何彩英进门，给他生儿子。”
“妈你一直占着位置，最后又能落个什么好下场吗？”
“离！必须离！”
三妹桑夏，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她“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大声支持。
“大姐说得对！那种畜生不如的爹，留着过年吗？！”
“我早就想跟他断绝关系了。”
二妹桑露，一边重重点点头，一边用柔柔地嗓音，说着坚定无比的话，“妈，我也听大姐的。”
冯玉兰看着大女儿满是坚定的眼睛。
又看着另外三个，同样用全是支持和期盼的神色，看着她的女儿。
她那颗，被三从四德、嫁鸡随鸡这些封建枷锁，禁锢了几十年的冰冷的心，渐渐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勇气给彻底融化了。
是啊……
她怕什么呢？
她还有……她的女儿们啊。
冯玉兰反手，紧紧握住桑晚的手，含着满眶热泪，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们都理解错妈了，妈只是担心离婚后，你们几个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会影响到你们的名声，到时候，再害了你们以后婚姻不顺。”
“妈自己一个人，怎么着，都能活下来的。”
听到冯玉兰的话，桑晚脸色缓和下来。
她就怕，到最后，冯玉兰会舍不得桑大海。
这么一看，原身母亲，还是挺不错的。
又坚强，又听劝！
几个妹妹的脸上，也浮现出开心的笑。
一家子母女几个，在冯玉兰点头同意“离婚”的那一刻，仿佛全都卸下压在身上的沉重枷锁。
桑晚一看，估摸着是大家心里都接受她的决定之后，她知道，火候，到了。
她拍了拍手，开口对几人又道，“妈，妹妹们。”
“村里的那些破事烂事，就先让村长去跟老宅那群王八蛋扯皮去。”
“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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