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低语森林的瞬间,光线骤然暗淡,仿佛黄昏提前降临。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那股混合着腐烂和古老植物的气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无处不在的“低语”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化作无数细碎、哀伤的絮语,直接钻进脑海,搅得人心神不宁。
巴顿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紧握着剑柄,圣光在体内微微流转,抵抗着这种精神侵蚀。艾莉娅则显得适应一些,但秀眉紧蹙,精灵的本能让她对这片森林的痛苦感同身受。
菲尼克斯走在最前面,他的【万物解析】全力运转,像一张细密的网,过滤、分析着周围海量的信息。那些哀伤的低语在他脑中逐渐被梳理、归类——大部分是树木、植物因某种原因发出的痛苦信号,但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些更古老的、属于土地本身的记忆碎片。
“这边。”菲尼克斯引领着方向,他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个在森林边缘感知到的、清晰的求助信号源。
越往深处走,景象越发诡异。许多古树的树干上布满了不自然的、仿佛血管般凸起的暗紫色脉络,树叶枯黄卷曲,甚至有些树木已经彻底枯死,枝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发暗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看那里。”艾莉娅忽然指着一棵尤其巨大的古树。那棵树的树干需要数人合抱,树皮干裂,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在它粗糙的树皮缝隙中,正缓缓渗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液一般,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菲尼克斯走到那棵古树前,伸出手,轻轻触摸那暗红色的“血液”。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粘腻,同时,一股强烈得多的痛苦与绝望的情绪,如同电流般顺着他的指尖猛地窜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
他看到这棵古树漫长的生命历程:它曾枝繁叶茂,沐浴阳光雨露,见证过森林的繁荣。但就在几十年前(以树木的时间尺度),一种看不见的“污染”开始从地底深处蔓延上来,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它的根系,扭曲着它的生命力。它感到越来越虚弱,树叶凋零,树汁变得浑浊……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无法言说,只能通过这弥漫森林的“低语”和这如同血泪的分泌物,无声地呐喊。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病害,更像是一种……恶性的能量侵蚀。
菲尼克斯猛地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呼吸有些急促。这棵古树的“记忆”太过沉重。
“它……它在哭。”菲尼克斯声音沙哑地对艾莉娅和巴顿说。
艾莉娅走上前,也将手轻轻放在树干上,闭目感受。片刻后,她睁开眼,碧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悲伤:“是的……我能感觉到……它非常痛苦。有一种……黑暗的东西在吞噬它。”
巴顿看着那不断渗出的暗红色树液,又看看脸色难看的菲尼克斯和艾莉娅,即使他无法直接感知,眼前的景象和两人的状态也足以说明问题。这片森林,确实在遭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是某种黑暗魔法吗?”巴顿沉声问,握紧了剑,仿佛敌人就在眼前。
菲尼克斯摇了摇头,他蹲下身,拨开树根处厚厚的腐殖层,露出下面的泥土。泥土的颜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深,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似的异味。他抓起一小撮泥土,在指尖捻开。
【万物解析】再次启动。
这一次,他“读”取的目标是土壤本身。信息流反馈回来的是复杂的成分——矿物质、微生物、腐烂的有机物……以及一种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微弱负面能量的……孢子?或者菌丝?
它们数量庞大,遍布土壤,正源源不断地从更深处汲取着某种能量,同时释放出侵蚀树木生命力的物质。它们就像一张无形的、遍布地下的毒网。
“不是魔法,至少不完全是。”菲尼克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神凝重,“是某种东西……活的东西,寄生在这片土地下面。它在吸收森林的生命力,并释放出导致树木生病的……‘毒素’。”
他抬头望向森林更深处,那个求助的信号源似乎就在不远的前方。
“那个呼唤我们的,可能知道得更清楚。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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