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码头
夜海辰一袭黑色风衣立在甲板上，腰间银轮手枪泛着冷光，手中握着一支南竹尺八。黄浦江的寒风吹乱他的额发，远处霓虹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妖冶的鬼眼。
“参谋长，这是最后一批盘尼西林的位置。”副官递来纸条，上面画着法租界错综复杂的地图，“但最近日本浪人专门截杀买药的中国人，英法巡捕房根本不管……”
夜海辰将纸条塞进风衣口袋，尺八在指尖转了个花：“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码头货仓转角，血腥味刺鼻。
三个日本浪人，正围着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少女，她怀里紧紧抱着绣花布包，发辫散乱，却仍倔强地仰着头：“这是给我娘抓的药！”
“支那猪也配用盘尼西林？”为首的浪人狞笑着挥刀，刀锋擦过少女耳畔，斩断一缕青丝。
突然，一声清越的尺八音破空而来！
“叮——！”
刀身应声而断！
夜海辰倚在墙边，尺八仍抵在唇边，最后一个音符在暮色中震颤。他抬眸时，瞳孔泛起冰蓝色幽光：“现在滚，还能活。”
浪人们咆哮着冲来，夜海辰纹丝不动。尺八骤然横挥，三枚冰针激射而出，精准钉入浪人眉心！
“扑通！”尸体倒地时，少女才看清他们后颈都纹着血色菊花——日本玄阴流的标记。
“姑娘没事吧？”夜海辰伸手扶她，指尖触到她手腕时突然一顿——这脉搏，不是人类！
少女抬头，他呼吸一滞。
杏眼含雾，朱唇似樱，明明是江南女子的温婉，眼尾却有一抹天生的嫣红，像极了……狐妖！
“我叫牧小夏”她怯生生道，“先生能否送我回家？就在霞飞路弄堂里。”
霞飞路37号，石库门老宅。
推开斑驳木门的刹那，夜海辰腰间银轮突然震颤！院中那棵百年银杏无风自动，满地落叶盘旋成阵，月光下竟浮现出青丘九尾狐的图腾！
“公子请用茶。”牧小夏捧来青瓷盏，腕间银铃叮当。茶汤入喉，夜海辰瞳孔骤缩——这哪里是茶？分明是千年灵芝熬制的灵药！
牧小夏忽然贴近，吐气如兰：“夜公子不是凡人吧？方才杀浪人用的，可是北海龙族的玄冰诀？”声音软软糯糯。
夜海辰反手扣住她皓腕，龙纹在皮下游走：“牧姑娘也不是寻常卖花女。”
“哎呀，好疼。”她眼波流转，身后蓦地展开三条雪白狐尾，“青丘遗族牧小夏见过七太子殿下。”
突然，院外传来密集脚步声！
“搜！那支那人肯定躲在这里！”日语叫骂声中，数十道黑影翻墙而入。为首的老者手持骷髅念珠，竟是玄阴流大阴阳师！
“终于找到你了，北海余孽！”老者狞笑结印，“式神·骨女！”
白骨森森的妖物破土而出，夜海辰拔枪连射，子弹却被骨爪弹飞！牧小夏突然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符：“公子，借龙血一用！”
夜海辰只觉灵力暴涨，银轮手枪竟幻化成冰晶长弓！牧小夏的三条狐尾缠上他腰身，在他耳畔轻笑：“要射准些哦～”
“轰——！”
冰箭离弦，所过之处霜华漫天。骨女尖叫着化作冰雕，阴阳师们被狐火吞噬。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牧小夏忽然软倒在他怀中，唇角溢血。
“你…早知我是来寻你疗伤的狐族圣女……”她虚弱地笑，“为何还喝那碗灵芝汤？”
夜海辰抚上她苍白的面颊，龙纹泛起暖光：“因为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砰！
院门突然被撞开，黑衣蒙面女子持双刀而立，声音冷若寒霜：“好个郎情妾意！夜海辰，你可知这狐妖身上，带着你要找的盘尼西林？”
月光照亮女子面纱上的血色曼陀罗，夜海辰目光一滞——这花纹，他在千年前的归墟战场见过！
“你要救东北军，我要救青丘子民，不如……做个交易？”牧小夏的狐尾缠上他的手腕，“用你的龙魂，换我的真心。”
牧小夏的狐尾突然无力垂落，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夜海辰的军装前襟。她的体温急速下降，连眼尾的嫣红都褪成惨白——那是青丘狐族本源枯竭的征兆。
小夏！”夜海辰单膝跪地，掌心贴在她心口，龙纹迸发的冰蓝灵力却像泥牛入海。怀中人儿的睫毛已结出霜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碴。
黑衣女子双刀上的血色曼陀罗突然绽放，她嗤笑一声：龙族的至寒灵力灌进将死的火狐体内，你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这句话像尖刀刺入夜海辰心脏。他猛然想起牧小夏喝灵芝汤时狡黠的笑——原来她早知自己是北海龙太子，却任由他注入冰系灵力！
真是...蠢龙...牧小夏气若游丝，指尖轻轻划过他颈间龙鳞，用你的...龙涎...
海辰脸颊微微泛红，龙涎渡气之术是北海龙族最隐秘的疗伤法，需以唇齿相接，以神魂交融。他垂眸看着怀中人渐渐透明的身躯，突然扯开领口风纪扣，俯身吻住那冰冷的唇。
冰蓝色的龙息从他喉间涌出，裹着金纹的灵力如星河倒灌。牧小夏的狐耳陡然竖起，三条狐尾炸开蓬松的绒毛，尾尖燃起幽蓝狐火。两人周身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腾，龙吟与狐啸交织震碎窗棂。
黑衣女子倒退半步，面纱被气浪掀飞。她左脸赫然浮现火焰状的龙鳞，与夜海辰颈间的冰鳞形成诡异呼应：你怎么能...你居然对她用龙魂双修...
牧小夏忽然睁眼，琥珀色的瞳孔变成竖瞳。她搂住夜海辰的脖子翻身将其压在身下，狐尾缠住他腰间银轮手枪：辰哥哥的龙涎...好甜呢～
夜海辰耳尖发烫，正要推开这得寸进尺的小狐狸，突然寒毛倒竖——黑衣女子的双刀已化作两条赤链蛇扑来！
小心！
他揽住牧小夏的腰肢旋身闪避，赤链蛇咬穿青砖地面，溅起的碎石在半空凝成冰锥反击。黑衣女子挥袖震碎冰锥，一千年前我舍命救你 ，如今竟为只野狐狸破戒！
夜海辰脑中突然刺痛，破碎的画面闪现：归墟战场上，小野千鹤浑身浴血地朝他伸手，却被自己用冰戟贯穿胸口...
前世债今世偿！黑衣女子双刀合璧，斩出焚天烈焰，我倒要看看，你这新欢扛不扛得住归墟业火！
牧小夏突然从夜海辰怀中跃起，狐尾扫过烈焰竟将其尽数吞噬。她舔着指尖跳动的火苗，笑得天真又残忍：姐姐的醋味隔着黄浦江都闻得到呢～可惜呀...九条狐尾轰然展开，每一条尾尖都燃着不同颜色的异火。
我家辰哥哥就喜欢会吃火的狐狸～”
“小野千鹤前世是我杀了你？！”夜海辰踉跄后退，左肩岬突然中弹，枪上渗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记忆碎片如刀片般在脑海中翻搅——千年前归墟海底，自己手持冰戟刺穿心脏的画面，与眼前黑衣女子眼角龙鳞的纹路渐渐重合。
小野千鹤双刀上的血色曼陀罗突然爆燃，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现在装失忆？当年为了金国弃我而不顾，她刀锋一指牧小夏“结果呢？为这只骚狐狸连龙涎都肯喂！”
牧小夏的狐尾“唰”地缠住夜海辰的腰，九幽冥火在掌心凝成莲花：“辰哥哥喂我什么，关你这日本老妖婆什么事？”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突然从教堂穹顶跃下，日式手雷上的菊花纹章在月光下森然可怖。
“小心！”夜海辰旋身将两女扑倒。爆炸的气浪掀翻长椅，弹片擦着他后背掠过，在军装上撕开一道焦痕。他反手抽出银轮双枪，龙纹在枪柄上流转——
砰砰砰！
子弹穿透三名浪人的眉心，却在即将爆头时被黑雾包裹，化作三只乌鸦坠地。
“玄阴流的式神替身术！”牧小夏甩出狐火，焚烧着从阴影中爬出的尸傀儡，“辰哥哥，西南角！”
夜海辰一个滑步避开地底钻出的骨爪，双枪合璧射出冰爆弹。子弹在空中分裂成数百冰锥，将藏在忏悔室后的阴阳师钉在十字架上。那人临死前捏碎符咒，整面彩绘玻璃轰然炸裂！
小野千鹤突然闪现在夜海辰身后，刀背替他挡下飞溅的玻璃碴：“你还是这么爱逞英雄！”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劈向牧小夏不过眼光倒是越来越差了！”
“够了！”夜海辰怒吼着震碎满地冰碴，龙威将两女同时掀飞。他肩头的弹孔因灵力暴走迸出血箭，溅在残破的圣母像上竟燃起幽蓝火焰：“都什么时候了还——咳咳！”一口黑血喷在受难耶稣像的胸前。
小野千鹤瞳孔骤缩：“子弹有毒？！”她劈手夺过牧小夏手中的灵芝丸，却被狐尾抽中手腕，“你疯了吗？这是玄阴流的腐骨咒！”
牧小夏趁机将药丸塞进夜海辰口中，九条狐尾结成法阵：“辰哥哥别运功，我的本命狐火能炼化...啊！”小野千鹤的刀鞘突然砸中她后颈，抢过夜海辰飞退十丈。
“用狐火炼咒毒？你想让他变成活尸吗！”小野千鹤扯开夜海辰的衣领，指尖燃起归墟烈焰按在伤口。黑血在火焰中尖叫着化作人脸，竟是白天被杀的阴阳师怨灵！
夜海辰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竖瞳：“原来你们是故意放走那个阴阳师的...”他咳出带着冰碴的血，“螳螂捕蝉...黄雀...咳咳...”
“现在才明白？”教堂穹顶突然传来阴笑，九道黑袍身影悬浮空中，为首老者手持八咫镜，“多谢龙太子重创小野大人，省了我们特高课不少力气呢。”
小野千鹤双刀交叉劈出血月斩，却被八咫镜反弹。她踉跄跪地时，夜海辰看清她后背插着三枚带符咒的苦无——竟是方才混战时被偷袭！
牧小夏的狐火突然暴涨，教堂地砖下钻出无数白骨手臂：“你们敢伤他！”九幽冥火将尸骸炼成骷髅兵，却被八咫镜神光尽数净化。
“别浪费力气了。”老者轻抚镜面，“此乃天照大神御赐的...呃啊！”
夜海辰的银轮枪管突然从他胸口穿出，子弹上的龙纹炸碎心脏。其余黑袍人惊恐地看着本该垂死的龙太子缓缓起身，肩头伤口中钻出冰晶骨刺：“真当本太子看不出你们藏在忏悔室？”
小野千鹤突然笑了，后背的苦无化作铁水：“配合你演场戏而已。”她双刀插入地面，整个教堂瞬间被岩浆吞没，“论玩火，我才是祖宗！”
牧小夏趁机扑进夜海辰怀中，狐尾裹住两人：“辰哥哥的苦肉计好逼真，吓得人家心都要跳出来了～”
夜海辰抹去嘴角黑血，望着在岩浆中惨叫的日寇：“螳螂捕蝉的黄雀...”他搂紧牧小夏的腰肢，龙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焉知黄雀之后，还有猎龙人？”
狙击镜后的十字准星在夜海辰眉心晃动。男人摩挲着军装上的青天白日徽章，袖扣上的菊花纹却出卖了他的双重身份。教堂下方的岩浆中，特高课成员的惨叫逐渐被地火吞没，而那道龙形身影正搂着双姝踏火而行。
猎龙人......他低声呢喃，扣动扳机的瞬间，镜中突然闪过归墟海底的画面：千年前被刺穿的白鹤竟与此刻的小野千鹤面容重合。子弹穿透彩窗的刹那，夜海辰突然抬头，与楼顶的目光隔空相撞。
远处的金陵钟楼敲响午夜钟声，混着血腥味的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三个身影消失在火海中，只留下满地破碎的八咫镜镜片，映着这个动荡时代的重重迷雾——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而真正的猎网，才刚刚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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