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边的老槐树突然抖落一阵槐花雨,落在《山神手记》上,书页哗啦啦翻到新的一页。吕洞宾正拿着虾油馃逗墨团,冷不丁瞥见书页上浮现的吕岩早年秘闻几个字,手里的馃子掉在地上,被墨团叼走当玩具。
老李你搞偷袭!他指着铁拐李的鼻子跳脚,发髻上的玉簪都歪了,说好不提闹海的事,你倒翻起我的旧账了?
铁拐李正蹲在地上拾掇那只青瓷碗,闻言笑得拐杖都戳进泥里:咋?只许你揭我的短,不许我爆你的料?他突然把碗往石桌上一扣,碗底朝上,竟映出个穿锦袍的年轻公子,正搂着歌姬在画舫上饮酒,眉眼间竟与吕洞宾有七分像。
瞧见没?铁拐李用拐杖敲着碗底,这就是未成仙时的吕洞宾,大名吕岩,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那时候他天天带着家丁逛秦楼楚馆,腰间挂的玉佩比姑娘的还花哨,人称玉面阎罗——不是说他凶,是说他勾得姑娘们魂都没了。
碗底的影像突然活了,画舫上的吕岩正拿着支金步摇,往歌姬的发髻上插,嘴里还哼着靡靡之音。岸边突然冲来个老道士,举着拂尘喊:吕岩!你再沉迷酒色,当心天劫把你劈成焦炭!吕岩却笑着把步摇往道士眼前一晃:道长您看这步摇,是西域进贡的,比您那拂尘上的银丝亮堂多了。
你胡说!吕洞宾的脸涨得通红,伸手去抢青瓷碗,那是我爹给我安排的亲事,我故意装浪荡子,是为了退婚!
哦?退婚需要把全城的歌姬都请到府里唱三天三夜?铁拐李往碗里倒了点护城河的水,影像里突然冒出群歌姬,围着吕岩抛绣球,其中个穿红裙的姑娘把绣球砸在他脸上,竟砸出个胭脂印,这位红裙姑娘,后来还追到终南山,说要给你当道童呢。
我正看得乐,墨团突然叼来片花瓣,贴在碗沿上。影像里的吕岩突然打了个喷嚏,锦袍上的玉带滑下来,露出里面穿的粗布道衣。铁拐李指着道衣笑:瞧见没?嘴上说不要,身体倒诚实,早就偷偷穿老道的衣裳了。
吕洞宾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往石桌上一拍:那你说说,这是谁当年偷了青楼姑娘的定情信物,藏在拐杖里三十年?荷包里掉出半块玉佩,正好能和碗底影像里吕岩腰间的那块对上。
铁拐李的脸地红了,瘸着腿就往槐树后躲:那、那是帮韩湘子拿的!他跟那姑娘两情相悦,不好意思开口......
拉倒吧!吕洞宾抢过玉佩,往阳光下一照,背面刻着个字,韩湘子的字是,这字难不成是他偷了你的姓?
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落下片带着虫洞的叶子,叶面上竟映出段往事:铁拐李的前身李玄,正蹲在青楼后院的墙根下,手里攥着块玉佩,对着月亮唉声叹气,墙头上还趴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正是没成仙的吕洞宾,正笑得直拍墙。
当年你为了帮韩湘子传信,在青楼墙头上摔断了腿,吕洞宾笑得直不起腰,后来还嘴硬说是修炼时走火入魔,现在想想,那瘸腿怕不是从那会儿落下的病根?
铁拐李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猛灌了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山神手记》上,书页立刻浮起片桃花林。年轻的吕洞宾正躺在桃花树下,怀里抱着本《道德经》,却在书页里夹着张姑娘的画像;旁边蹲着个瘸腿道士,正往画像上画胡子,正是年轻时的铁拐李。
你还好意思说我?铁拐李把葫芦往桌上一墩,当年你爹逼你考科举,你倒好,把考卷当情书纸,在上面写愿作鸳鸯不羡仙,气得主考官把你家的门匾都摘了。
影像里的考场突然炸开,年轻的吕洞宾正把考卷往窗外扔,纸团砸在巡考的官帽上,露出里面画的鸳鸯。主考官气得吹胡子瞪眼,手里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吕岩!你可知罪?窗外突然飘进朵桃花,落在考卷上,竟化作个穿粉裙的姑娘,对着吕洞宾眨眼睛。
那姑娘是山下桃花精,铁拐李指着影像里的姑娘笑,后来你为了跟她约会,把师父给的法器当了换胭脂,还嘴硬说是以道换情,情亦是道
吕洞宾突然抢过《山神手记》往怀里塞,却被墨团跳起来按住。书页散开,露出张泛黄的当票,上面写着玉箫一支,换纹银十两,用途:买桃花膏,落款处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吕洞宾的笔迹。
要我说啊,铁拐李突然叹了口气,往护城河扔了块虾油馃,引得红鲤争相抢食,咱哥俩能成八仙,全靠当年那些糗事。你要是没在考卷上写情诗,哪能遇见点化你的汉钟离?我要是没摔断腿,也悟不透残躯亦能载道的道理。
吕洞宾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他捡起地上的虾油馃,掰了半块递给铁拐李:也是,当年在东海闹海,若不是你那洗脚水把龙宫搅得天翻地覆,咱也不会发现老龙王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老滑头,更不会有后来的交情。
老槐树的影子里突然走出两个虚影,正是年轻时的吕洞宾和铁拐李,一个摇着折扇,一个拄着拐杖,勾肩搭背往桃花林深处走,笑声惊起满地花瓣,飘落在护城河里,化作条条锦鲤。
其实啊,铁拐李望着虚影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些感慨,神仙哪有那么多正经事?不过是把凡人的日子拉长了过,把当年的糗事酿成酒,等新的有缘人来了,倒出来抿一口,滋味也就出来了。
吕洞宾突然用折扇敲了敲我的脑袋:你这小辈听着,修行路上别总想着仙气飘飘,先把凡人的日子过明白了,才能懂道在蝼蚁的道理。他指着护城河里的红鲤,就像这鱼儿,平时游得慢悠悠,真要争食,比谁都机灵,这就是活出来的道。
《山神手记》突然自己合上,封面上的红线缠成个同心结,结上还沾着片槐花。铁拐李把剩下的虾油馃全喂了墨团,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我们跟着他往胡同深处走,转过三个拐角,竟看见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门上挂着块歪歪扭扭的匾,写着仙凡驿站。铁拐李推开庙门,里面竟堆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有绣着鸳鸯的道袍,有刻着情诗的法器,还有个缺了口的青瓷碗,正是装过洗脚水的那只。
这些都是咱八仙没成仙时的破烂,铁拐李指着件花衬衫笑,这是蓝采和当年在戏班穿的,他那会儿总男扮女装,说这样才能悟透;那是张果老的驴鞍子,上面还沾着他偷摘的桃花。
吕洞宾突然从角落里翻出个梳妆盒,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姑娘家的玩意儿:胭脂、水粉、金步摇,最底下压着张纸条,是铁拐李的笔迹:借韩湘子用,用完还——李玄。
当年韩湘子为了追那青楼姑娘,愣是把自己扮成了琴师,吕洞宾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结果弹断了三根弦,还把姑娘的帕子当琴弦接上,现在想想,那《梅花三弄》怕是被他弹出了《凤求凰》的调调。
庙外突然传来卖花姑娘的吆喝声,铁拐李和吕洞宾对视一眼,突然笑得像两个孩子。我们走出土地庙时,正看见卖花姑娘的篮子里插着支桃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映出三个影子:我、铁拐李、吕洞宾,还有墨团,四个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条串起往事的线。
护城河里的红鲤突然跃出水面,嘴里叼着片槐树叶,叶上的露水映出幅新的画面:八仙围坐在老槐树下,铁拐李正给大家分臭豆腐,吕洞宾拿着虾油馃喂墨团,远处的东海龙王带着三太子赶来,翡翠色的龙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里还提着桶腌海菜。
原来仙籍里的正经,不过是把当年的糗事酿成了酒;修行路上的玄妙,早藏在市井的烟火里。就像老槐树的根,在泥土里盘根错节,缠缠绕绕间,早把仙凡的故事,都长成了年轮。
铁拐李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拐杖往地上一顿,护城河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在水面上拼出行字: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吕洞宾的折扇轻轻一摇,涟漪散去,只留下群红鲤,在水里游得欢快,像在续写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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