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金汐语在阳光中悠悠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脸颊发烫。
她摸着还尚有余温的床褥，有一瞬间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身上隐隐的不适和床单上那抹暗红，都在提醒她，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转头看去，虞沁词已经醒了，正侧身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格外撩人。
金汐语娇羞地点点头，想要起身，却感觉腰肢酸软无力，忍不住“嘶”了一声。
虞沁词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你...”
他会意，低笑起来，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是我的错。”
两人起床梳洗，虞沁词唤来千云伺候。
“夫人醒了？”千云端着水盆进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夫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更是动人了呢。洗澡水随时备着呢，夫人是先吃早饭，还是先沐浴？”
金汐语脸上飞起红霞，轻声说：“先沐浴吧。”
待金汐语沐浴完，虞沁词也进来了，含笑看着她，牵着她的手来到妆台前。
“我来为你画眉。”他拿起眉笔，轻声说。
金汐语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在外，权倾朝野的冷面提督，竟会做这样的事。刚开始，他的动作笨拙，但很快，他的动作就熟练起来，轻轻几下，就为她描好了两道弯弯的柳叶眉。
“好看吗？”他问。
金汐语看向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眉眼含春。
“好看。”她轻声说。
“饿了吧，先吃饭。”
“嗯，”金汐语点头。她确实又累又饿。
两人吃着饭，金汐语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身体......宫中查验如此严格...你是如何隐瞒的？”
虞沁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我义父，当年瞒天过海，没有给我去势。但他给我用了药，让我保持一点阴柔的面貌和声音，无人察觉。”
金汐语听到用药二字，心中一紧，她一把抓过虞沁词的手，搭上了脉，这次虞沁词没有拒绝。
那次她要给他治肩，他害怕泄露身份，才拒绝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没有必要向她隐瞒了。
金汐语看了一下，眉头凝结成一团。
“不用担心，义父说，此药是他的一个好友精心配制的，虽有些毒性，但不会要人性命。
义父的这位好友，精通医理，是寺院里的一个高僧。义父当时收养我时，就知道，等我稍大些，我就会被去势。
太祖元帝是一位仁慈的君主，他体恤在宫里长期服务的宦官，默许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三等以上职位的宦官，可以在宫内找一个所谓的对食，并允许他们抱养一个孩子，为他们养老送终。
但抱养的孩子，无论男孩和女孩，终身要为皇室服务，男孩为奴，女孩为婢。而男孩必须是太监。
八岁那年，在他被去势的这天，义父瞒天过海，隐瞒了下来。在他十五岁以后，他每月便会服用这个药物。”
看着虞沁词，金汐语心疼地流下了眼泪，“可这毕竟是有毒性的，你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中毒的毒性，若是再这样下去，于寿命有碍。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服用这个药了，你把药方给我拿来，我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再制出一味没有毒性的药。”
“好，好，都依你，你现在好好吃饭，我的事也不在这一两天。”虞沁词说着，给她盛了一碗鸡汤，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接着说：
“这些年来，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义父，还有我的奶娘。”
“奶娘，”金汐语奇怪地抬头看着他，“我怎么从未在府中看到你说的奶娘。”
虞沁词便说了奶娘去照顾她姐姐的事。
“我的奶娘。”他的眼神温柔起来，“她是这个世上，除了义父外，唯一知道我的秘密，也是唯一给我温暖和照顾的人。”
金汐语点点头，随他出了门。
新府很大，奶娘住得并不远，他们穿过二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这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正站在门前，左盼右顾，见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词儿来了。”她亲切地叫着虞沁词的小名，目光随即落在金汐语身上，“这位就是新媳妇吧？”
虞沁词微笑着点头：“奶娘，这是汐语。”又转向金汐语，“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奶娘。”
金汐语上前行礼，被奶娘一把扶住：“好孩子，不必多礼。”她仔细端详着金汐语，越看越喜欢，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慈爱。
“词儿，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一位天仙般的人儿，真真是好看，比那画中的仙女都要好看呢。”
“奶娘，我的眼光极好吧。”
“好，好。”
听着两人的赞美之词，金汐语不好意思地笑了。
“真好，词儿终于有了知心人。”奶娘边喃喃自语，边拉着金汐语的手进屋，虞沁词跟在后面。屋内布置简朴却温馨，桌上已经摆好了茶点和水果。
“坐，快坐。”奶娘热情地招呼着她坐下，又转身到一个柜子前，捧着一个雕花木匣回来。奶娘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
“奶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选了好久，挑中的一对玉镯，现在传给你。”奶娘将玉镯戴在金汐语手腕上，“词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有了你，我就放心了。”
金汐语摸着温润的玉镯，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她看得出来，奶娘是真心对待虞沁词的。
“奶娘...”她轻声唤道。
“好孩子，词儿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奶娘拍拍她的手，“这个秘密，我们守了二十多年。如今告诉了你，你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金汐语郑重地点头：“我会保守秘密的。”
奶娘欣慰地笑了，转头对虞沁词说：“词儿，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中午多做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虞沁词会意，知道奶娘是想单独和金汐语说话，便顺从地离开了。
待他走后，奶娘拉着金汐语的手，轻声道：“孩子，奶娘有些话要嘱咐你。”
“奶娘请讲。”
“词儿表面上风光，其实过得不易。”奶娘叹了口气，“他还在襁褓中就被抱入宫，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在那种地方挣扎求生。若不是他义父护着，早就没了性命。”
“奶娘，我知道。”金汐语静静地听着。
“他义父是个太监，抱养词儿，虽然是给他养老送终的，但却待词儿如亲生。当年冒死保全了他。”奶娘眼中泛着泪光，
“可惜啊，他义父去了，词儿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以信任了。”
“现在有了你，真好。”奶娘抹了抹眼角，“词儿表面上冷硬，其实心很软。他若真心待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
金汐语想起昨夜虞沁词的温柔，脸上泛起红晕。
“你们既然做了真夫妻，就要互相扶持。”奶娘郑重地说，“这秘密太大，一旦泄露，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你千万要小心，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出太监与妻子的样子。”
“我明白。”金汐语点头。
“词儿在朝中树敌不少，很多人盯着他，想抓他的把柄。”奶娘压低了声音，“你既是他的妻子，就要帮他留意着，防着有心人。”
金汐语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她坚定地说：“我会的，奶娘放心。我是他的妻子，会与他共同守护这个关乎性命的秘密。”
“好，好，我真为词儿高兴。”奶娘高兴地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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