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条关于顾夜白“缺席发布会”、“暂离决策层”的新闻推送，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林薇因收到《致微光》音频而升起的温暖与感动。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果然出事了！是因为压力太大病倒了吗？还是……家族内部斗争的结果？
她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无人接听。她又连续发了几条微信：
【学长！你怎么样？】
【我看到新闻了！接电话好不好？】
【你生病了吗？】
等待回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时，顾夜白的视频通话请求终于弹了出来。
林薇几乎是秒接。屏幕那端，顾夜白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带着病态的苍白，眼下乌青浓重，背景是在一个陌生的、装修简洁的房间里，不像医院，也不像他家。
“我没事。”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鼻音，“有点感冒，已经好多了。”
“新闻上说……”林薇急切地问。
“假的。”顾夜白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调整，战略需要，避开风口浪尖。”他轻描淡写，但林薇能看到他眉宇间深藏的疲惫和一丝未散的冷意。他显然不愿多谈。
“你……”林薇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所有追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嗯。”顾夜白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些许，“刚到家的照片我看了，气色比在学校好。”
他转移了话题，林薇便也顺着他说下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分享着回家路上的见闻和家里准备的饭菜。顾夜白安静地听着，偶尔咳嗽几声，眼神却一直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这次视频通话后，林薇不敢再轻易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与顾夜白维系这份跨越千里的联系上。
他们开始了固定的“异地恋”模式。每天早晚互道早安晚安，分享各自的生活碎片。林薇会拍妈妈做的拿手菜、院子里新开的花、甚至街角那家变了装修的奶茶店给他看。顾夜白的回复依旧简短，但总会认真回应她发的每一张图片，偶尔会问一句【好吃吗？】或者【花很配你】。
他也会在她提到和高中好友聚会、被亲戚询问大学恋爱情况时，看似不经意地多问几句。有一次林薇随口抱怨了一句老家冬天湿冷，手脚容易冰凉，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暖手宝和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上面是熟悉的凌厉字迹：【捂着。】
林薇抱着那个暖手宝，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当然，大部分时间，顾夜白依旧很忙。他的回复常常延迟，视频通话也多在深夜。有时林薇等到睡着，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他凌晨发来的【刚忙完，睡了】。她从不抱怨，只是在他有空联系时，给予最及时的回应和最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他能在这公务缠身、内外交困的时候，依然挤出时间和精力来维系他们的感情，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浪漫了。
寒假过去一小半，新年临近。小城的年味越来越浓，林薇帮着父母置办年货，打扫卫生，忙碌而充实。
这天，她收到一个沉甸甸的快递，寄件人信息空白。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本厚厚的、包装精美的外文原版书，都是关于设计理论、艺术史和前沿交互理念的，正是她专业上急需拓宽知识面的领域。书里还夹着一枚手工烧制的琉璃书签，造型是一颗小小的、内部有星辰流转的星球。
她瞬间就明白了是谁寄的。她拍照发给他：【书和书签收到了，很喜欢！谢谢学长！】
顾夜白的回复隔了一会儿才来：【路过书店，顺手。书签是……合作方送的样品。】
他总是这样，把精心准备的礼物，说成是“顺手”或“样品”。林薇看着那条消息，抱着那几本厚重的书，笑得像个傻子。
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圆守岁，窗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林薇和家人一起看着春晚，心思却飘向了远方。她算着时间，在接近零点时，给顾夜白发去了新年祝福：【学长，新年快乐！愿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几乎是在新年钟声敲响的瞬间，她的手机屏幕亮起。
不是文字回复，而是一个微信红包。封面是系统自带的，但金额却很特别——520.00。
下面紧跟着他言简意赅的祝福：
【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看着屏幕上那串数字和他那句“我的女孩”，林薇的脸在热闹的春晚背景音中，悄然红透，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甜得发胀。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相隔两地，但这份心意，却比任何烟花都要璀璨。
她点开红包，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几秒后，顾夜白直接拨了视频过来。屏幕那端，他似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背景能隐约看到城市的夜景和零星的烟花。
“在看烟花？”林薇问。
“嗯。”他应了一声，将摄像头转向窗外，让她也能看到那片遥远的、属于他城市的夜空。虽然不及她这边热闹，却别有一番静谧的璀璨。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幕，静静地看着彼此城市上空绽放又湮灭的烟花，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对方存在的细微呼吸声，仿佛一起度过了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
寒假在平静而温暖的日常中缓缓流逝。林薇能感觉到，顾夜白虽然依旧忙碌，但状态似乎在慢慢好转，咳嗽少了，眉宇间的凝重也淡了些。他偶尔会跟她提及一些项目上的进展，语气虽然平淡，但能听出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份遥远的、由文字、图片、语音和偶尔视频构建起来的温暖，成了林薇这个寒假最珍贵的收获。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惶惶不安，反而因为这份稳定的、持续的爱意而变得更加安心和坚定。
她知道，他正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而她，也不能停下脚步。
开学前三天，林薇开始整理返校的行李。她将那枚星球书签小心地夹进最常看的那本设计书里，准备带回学校。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快递电话，说有文件需要她本人签收。她有些疑惑，下楼取了快递，发现是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寄件人处只打印着“星宸集团”的字样和地址。
她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拆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质地精良的白色卡片。卡片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无情的字：
“林小姐，鉴于您与顾夜白先生的关系已对其个人声誉及集团形象造成潜在负面影响，并考虑到双方家庭背景的显着差异，集团经研究，建议您主动结束这段关系。作为补偿，附上新城‘晨曦’设计工作室实习offer一份（详情见附件），此工作室已被集团收购。望您慎重考虑，好自为之。”
林薇拿着那张卡片，站在冬末微凉的阳光下，却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不是顾母个人的态度，这是……来自顾氏集团的、正式的“劝退”通知？甚至还用一份她无法拒绝的、与她梦想相关的实习机会作为“补偿”？
他们……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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