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来客栈休整一夜后，三人的精力恢复了大半。杨小帅一大早就趴在窗边，看着下方已经开始熙攘起来的街道，兴奋地搓着手。
“书瑶师姐，柳涵师姐，咱们今天去哪儿逛？昨天那个登仙楼顶看的那个大广场，是不是就是天骄大会的地方？咱们先去认认路？”他迫不及待地提议。
书瑶正在仔细梳理长发，闻言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提醒：“小帅，莫急。这里是中州，不是青岚宗。我们初来乍到，首要之事是了解此地的规矩，免得无意中惹上麻烦。我昨日向老板娘打听过，望月城由四大势力共同管理，秩序森严，有些规矩，我们必须先弄清楚。”
“规矩？啥规矩？”杨小帅收回目光，好奇地凑过来，“不就是不能打架斗殴，不能偷鸡摸狗嘛？”
柳涵整理好她的素白长衫，淡淡瞥了他一眼：“若如此简单，便不叫中州了。”
书瑶点点头，耐心解释：“据老板娘所说，进入望月城核心区域，需缴纳灵石办理‘暂住玉符’，或者出示四大宗门及其附属势力的身份令牌。否则，连内城都进不去，更别提参加天骄大会了。”
“啊？进城还要钱？”杨小帅顿时苦了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咱们那点灵石，还得留着修炼和应急呢……”
“所以，我们得先去城门口的‘理事阁’，办理暂住玉符。”书瑶站起身，神情认真，“这是第一道规矩。”
三人离开客栈，朝着昨日进城时看到的那个气势恢宏的城门楼走去。越靠近城门，人流越是密集，各式各样的修士摩肩接踵。杨小帅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骑着威风凛凛剑齿虎的壮汉、坐在莲花法座上念经的和尚、还有周身缠绕着淡淡鬼气的黑袍修士，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我的天，中州的人……种类真多啊！”他小声嘀咕。
很快，他们来到了城门内侧一座高大的殿宇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理事阁”三个大字。殿内人头攒动，排着好几条长队。有的队伍前方修士出示一下令牌就能直接通过，有的则需要在柜台前办理手续。
书瑶观察片刻，指向人最多的一条队伍：“那边应该是办理暂住玉符的，我们去排队吧。”
队伍移动得不算快，周围充斥着各种口音的交谈声、催促声，偶尔还有因为插队引发的短暂争吵，但很快就会被维持秩序的、身着统一银色铠甲的城卫修士平息。这些城卫修士个个气息沉稳，至少都是筑基期修为，眼神锐利，让人不敢造次。
排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柜台后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头也不抬地问道：“姓名，来历，修为，停留目的。办理暂住玉符，每人每月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还每月？！”杨小帅差点跳起来，这价格对于他们这些没什么家底的小宗门弟子来说，实在不算便宜。
那中年修士这才抬了抬眼皮，扫了杨小帅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嫌贵？四大宗门弟子可凭令牌免费，八大世家子弟亦有优待。若无背景，这便是规矩。” 他特意在“规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书瑶轻轻拉了一下杨小帅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上前一步，从容应对：“道友息怒，我等来自青岚宗，确是初次到访望月城。”她报上三人姓名，并说明是为参加天骄大会而来。
“青岚宗？”中年修士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门派，态度稍缓，但依旧公事公办，“嗯，确有资格参加大会。玉符费用不能免，但可凭大会参赛玉简，一次性办理三个月，共三十灵石每人。”
杨小帅还想说什么，柳涵已经默默拿出了九十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中年修士清点完毕，取出三枚淡青色的玉符，手指在上面虚划几下，玉符亮起微光，浮现出三人的基本信息和一个三个月期限的倒计时。
“拿好。玉符需随身佩戴，城内随时会有城卫查验。遗失或逾期，按擅闯论处，罚款百倍，或驱逐出城。”中年修士将玉符递过，例行公事地警告道，“另外，城内禁止私斗，若有恩怨，可去城西‘论道台’解决。禁止飞行高度超过城墙，禁止使用大规模破坏性法术，禁止骚扰普通民众……具体条例，玉符内有神识印记，自行查看。”
杨小帅接过那枚还带着微温的玉符，感觉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嘴里发苦：“这规矩也太多了吧……”
戴上玉符，三人总算是有资格在望月城内城自由行动了。他们沿着主干道向内城走去，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宝光四溢，但杨小帅却没了昨天初来时的兴奋劲，只觉得那一个个招牌背后，都写着“灵石”两个大字。
“唉，还以为到了中州能逍遥自在呢，结果这规矩比青岚宗门规还多，花钱的地方更多。”他唉声叹气，感觉自己像个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
书瑶倒是看得开，温声安慰：“无规矩不成方圆。望月城修士数百万，若无严格管理，早已大乱。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保护。”
柳涵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望向街道对面一家气势不凡的七层楼阁，那楼阁门前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丹”字，周围灵气氤氲，进出者皆气息不俗。
“万丹阁……”书瑶也看到了招牌，轻声念出，“这是丹鼎派的产业，中州最大的丹药商行之一。”
杨小帅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万丹阁门口站着两名知客修士，竟然都是筑基期！他们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扫过街上来往行人时，自有一股审视的意味。一个穿着华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年轻人走进去，知客立刻热情相迎。而一个衣衫略显陈旧的散修想进去，却被客气但坚定地拦下，要求出示身份或财力证明。
“看见没，”杨小帅用下巴指了指那边，压低声音，“这就是规矩，看不见的规矩。没灵石没背景，连店门都不好进。”
他话音刚落，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从早上到现在，他们还滴水未进呢。正好旁边有一家看起来还算朴素的食肆，招牌上写着“灵膳斋”，香气扑鼻。
“走，师姐，咱们先去祭祭五脏庙，规矩再大，也得吃饭不是？”杨小帅拉着书瑶和柳涵走了进去。
食肆内座无虚席，大多是些低阶修士和普通人。他们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一个练气二层的小伙计麻利地跑过来递上菜单。
“三位仙师想吃点什么？本店的灵米饭和清炖黄芽鸡可是一绝！”
杨小帅拿起菜单一看，眼睛又直了：“一碗灵米饭要一块下品灵石？一只鸡要五块？这……这鸡是吃灵石长大的吗？”
小伙计陪着笑：“仙师说笑了，望月城就这行情。咱这还算实惠的，您要去内城那些大酒楼，价格还得翻几番呢！”
书瑶叹了口气，点了三碗灵米饭，一份最便宜的清炒时蔬。等待上菜的功夫，杨小帅支着耳朵，听着邻桌几个看似常驻望月城的散修聊天。
“唉，这个月的洞府租金又涨了，再这样下去，只能搬到外城棚户区去了……”
“知足吧，好歹有望月城庇护，安全。你去外面试试？那些劫修可不管你什么规矩。”
“听说昨天有个不开眼的，在城南跟人动手，直接被城卫废了修为扔出城了，惨呐……”
“规矩？在这里，灵石就是最大的规矩！有灵石，你就能住内城，享受浓郁灵气，享受安全；没灵石，嘿嘿……”
杨小帅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凑近书瑶和柳涵，小声道：“师姐，我怎么觉得，这望月城的规矩，像是专门给咱们这种没灵石没背景的人定的呢？”
书瑶沉默片刻，轻声道：“弱肉强食，本是修真界常态。望月城至少明面上给了所有人一个相对公平的规则。我们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尽快适应，并想办法在这个规则下变得更强。”
柳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食肆外繁华却冷漠的街道，闪过一丝坚定。
这时，他们点的饭菜上来了。灵米饭果然颗粒饱满，蕴含着淡淡的灵气，那清炒时蔬也青翠欲滴。杨小帅饿坏了，扒了一大口饭，又夹了一筷子菜，咀嚼了几下，眼睛微微一亮。
“嗯！别说，贵是贵了点，味道还真不错！这灵气，比吃聚气丹还舒服点！”
美食稍稍驱散了因为“规矩”带来的压抑感。杨小帅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重新燃起了斗志。
“好吧，既然到了这讲规矩的地方，那咱们就按规矩来！等天骄大会开始，我非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青岚宗出来的，不比那些世家大派的弟子差！到时候，赚了灵石，天天来这吃灵鸡！”
看着他重新振作的样子，书瑶和柳涵相视一笑。是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适应规则，并最终利用规则，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
望月城的规矩，给他们上了来到中州后，最为深刻的第一课。
（第四卷 第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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