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广川的身影刚出现在第十师的营地门口，站岗的哨兵就猛地瞪大眼睛，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首…首长？！”哨兵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广川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说话，哨兵已经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首长回来了！”
这一嗓子，像是一滴水溅进了油锅，整个军营瞬间炸开了锅。
“首长！”
“头儿！你可算回来了！”
“林哥！弟兄们都快急疯了！”
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连鞋都跑掉了，红着眼眶冲了过来。
林广川被团团围住，肩膀、后背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但他嘴角却微微上扬。
“行了，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他笑骂了一句，声音却比平日温和许多。
苏芸站在一旁，看着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们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人群里，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平日被众人戏称为老孙头的，挤到最前面，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憋出一句：“头儿……伤……伤好了没？”
他是林广川最早带的兵，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但却是为数不多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他最是忠心，也是因为有这一帮老兵在，他一点不担心，他不在时，第十师被人趁机接管，改名换姓。
他虽然管辖了第十师、第二十四师、第二十五师，但只有第十师是他亲手建立的，是他的嫡系部队，也是战斗力最强的。
林广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一点小伤。”
老孙头却突然红了眼眶，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沙哑：“您要是再晚回来几天，弟兄们都准备打进城去把您接回来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就是！咱们连枪炮炸药都准备好了！”
“要不是刘参谋长拦着，早他娘的掀了鬼子老巢！”
林广川心头一热，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刘学军背着手走过来，板着脸道：“都聚在这干什么？训练完成了？”
士兵们顿时噤若寒蝉，但眼里的喜色却藏不住。
刘学军瞪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林广川时，眼里充满喜意：“首长，您回来了。”
林广川笑着点了点头。
刘学军提高嗓门喊道：“通知炊事班，今晚加菜！小胡，去！把老子藏的那坛酒搬出来！”
士兵们瞬间欢呼起来。
夜幕降临，营地中央燃起篝火。
林广川被按在主位，碗里的酒就没空过。苏芸坐在他身边，看着这群糙汉子们争先恐后地讲着这两个月的趣事。
“队长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老周带我们去伏击鬼子运粮队，结果这厮认错路，半路碰上了鬼子辎重联队！差点全军覆没！”
“放屁！明明是你说要抄近道！而且你咋不说，最后缴获了倭寇近八十辆卡车一百多吨军需物资。”
哄笑声中，林广川仰头饮尽碗中酒，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苏芸悄悄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比平时温暖许多。
酒过三巡，刘学军过来给林广川敬酒，“老林，你嫂子听说弟妹来了，要给她接接风，请你们明天晚上到我家吃饭。”
刘学军比林广川大了几岁，两人相识多年，私下都是兄弟相称。
林广川和苏芸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傍晚，参谋长刘学军的家中灯火通明。
林广川带着苏芸刚进门，刘学军就热情地迎上来：“老林、弟妹，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
三人进屋后，刘学军笑着对林广川道，“老林，你这次任务完成得真漂亮，听说上面已经准备给你记大功了！”
林广川淡淡一笑：“都是兄弟们一起努力的。”
苏芸手里拎着一包自制的点心，微笑着递给刘学军：“刘参谋长，这是我自己做的家乡点心，给你和嫂子尝尝鲜。”
刘学军笑着刚要接过，他的妻子周红已经快步走过来，抢先接了过去，脸上堆着笑：“哎呀，林夫人太客气了！”
她随手把东西放在一旁，看都没多看一眼，就拉着苏芸往屋里走，“来来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苏芸看了看被随意丢在一旁，无人问津的点心，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对她很热情，但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隐隐的敌意。
周红笑容满面，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有些重，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饭桌上，周红热情地给林广川夹菜：“广川，尝尝这个红烧肉，我特意做的！”
林广川点头致谢：“谢谢嫂子。”
周红又笑着转向苏芸，语气却淡了几分：“林夫人也多吃点，别客气。”
苏芸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这时，一个年轻女孩从厨房里端着汤走出来，笑盈盈地说道：“林首长，这是我炖的鸡汤，您尝尝！”
这女孩是周红的妹妹——周英。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色长裙，头发精心梳成两条麻花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广川，脸颊微红。
林广川看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淡淡道：“谢谢，放桌上就行。”
周英却像是没听见，直接走到林广川身边，故意俯身给他盛汤，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林广川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了她的靠近，眼神冷了几分。
刘学军见状，立刻咳嗽了一声，给妻子使了个眼色。
周红脸色一僵，随即笑着拉过周英：“周英，别光顾着招待广川，你也坐下吃饭。”
周英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坐下了，但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瞟向林广川。
饭后，周红拉着苏芸去院子里散步，嘴上说着随便聊聊，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林夫人，你和广川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苏芸笑了笑：“刘参谋长和嫂子感情也不错。”
周红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哎，我们老夫老妻了，哪比得上你们年轻人恩爱。”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你和广川是包办婚姻？你们这么多年没见，感情还能这么好，真是难得。”
苏芸听出她话里有话，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感情这种事，和时间长短没关系。”
周红被噎了一下，干笑两声：“也是，也是。”
另一边，刘学军和林广川在书房喝茶。
刘学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林，我那个小姨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林广川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老刘，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你说。”
“我有妻子，对你小姨子没任何兴趣，以后别让她往我身边凑。”
刘学军脸色一僵，随即苦笑：“我明白，我会跟我家那口子说的。”
回家的路上，夜风微凉。
苏芸挽着林广川的手臂，忽然轻笑了一声。
林广川侧头看她：“笑什么？”
苏芸眨了眨眼：“我在想，刘参谋长今晚这顿饭，吃得可真不容易。”
林广川哼了一声：“他那个妻子和小姨子，都心思不正。”
苏芸歪头看他：“那你呢？有没有动心？”
林广川停下脚步，皱眉看她：“胡说什么？”
苏芸噗嗤一笑，踮起脚尖，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逗你的啦。”
林广川无奈，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走吧，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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