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开诚布公的谈话之后。
凝滞的的紧张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内敛的平静。
谢清泽仿佛脱胎换骨。
他的眼神变得沉静而专注,敛去了浮躁与偏执的锋芒,只剩下纯粹的坚定。
他修炼起来更加刻苦,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将若离的每一句指点都反复揣摩,融入自身。
《隐龙诀》运转得愈发圆融自如,体内那躁动的龙骨也似乎因宿主心境的蜕变而变得更加温顺内敛,那丝龙气在淬炼肉身时,虽依旧带来痛楚,却不再有失控的风险。
他依旧每日为若离准备餐点,心思细腻如初,却不再夹杂着那些复杂难言的情愫,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弟子对师尊的侍奉与敬意。
偶尔,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师尊纤细的腰肢时,心中虽仍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心疼,却不再有疯狂的嫉妒与妄念,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更为沉重的——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不辜负这份“被选中”,才能在未来,或许能拥有守护这份宁静的资格。
若离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对她而言,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她依旧淡然,接受着他的侍奉,在他修行遇到关隘时出言点拨,仿佛那夜一番触及灵魂的对话从未发生。
只是,袖中的那枚玉佩,传来的波动日益平稳而温暖,那守护的执念似乎也随着宿主心境的澄澈而变得更加纯粹。
然而。
天枢宗的宁静,从来都只是表象。
这日,曲知微再次来到静心苑。
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比起之前应对御兽山与玄月皇朝的压力时,更多了几分凝重。
“阿离,”她开门见山,语气低沉,“药王谷那边,恐怕有变。”
若离正执着一卷阵道古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点,示意她继续。
“我们与药王谷多年合作,丹药供应一向稳定。但近日,他们以‘核心药田遭遇不明虫害,高阶灵植减产’为由,单方面提出要削减三成对我们天枢宗的丹药供应,尤其是几种用于辅助突破瓶颈、治疗内腑重伤的关键丹药。”
曲知微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我派人暗中调查,所谓的‘虫害’子虚乌有,药王谷对其他几家的供应并未减少,甚至对玄月皇朝还有所增加。”
若离翻过一页书,神色不变:“所以?”
“这绝非偶然。”
曲知微肯定道,“药王谷地位超然,向来不参与宗门纷争,此次突然发难,背后定然有人施压或许以重利。我怀疑……与上次月圆之夜的事情有关。他们或许不敢再正面强攻,转而采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想要从资源上扼制我们,尤其是……”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偏殿的方向,“尤其是针对需要大量资源巩固修为、或是可能受伤的情况。”
这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阳谋。
天枢宗弟子众多,丹药乃是修炼根基之一。
一旦供应被卡,短期内或许能靠库存支撑,长此以往,必然影响宗门整体实力,甚至可能引发内部分歧。
而若谢清泽的龙骨之事再次引发冲突,急需高阶丹药疗伤或突破时,药王谷的掣肘将是致命的。
“而且,”曲知微补充道,眉头蹙得更紧,“药王谷的云芷仙子,前几日曾私下传讯于我,言语间颇为隐晦,但暗示……若我们愿意交出‘那件东西’,或者答应某些‘条件’,丹药供应非但可以恢复,甚至还能加倍。”她没有明说“那件东西”是什么,但彼此心照不宣。
“条件?”若离终于抬起眼眸,浅蓝色的眸光清冷如冰。
“她未明言,但提及……希望能与您亲自面谈。”曲知微看着若离,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我以您正在清修为由暂时回绝了,但对方似乎并未放弃。阿离,你看……?”
药王谷此举,无疑是将手伸到了静心苑门前。
以丹药为要挟,目标直指若离,或者说,是她庇护下的谢清泽。
若离放下手中的古籍,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腕间的月凝簪。
阳光透过窗棂,在簪子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告诉云芷,”她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想谈,让她自己来。”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给出了一个地点。
主动权,似乎交了出去,但熟悉若离性情的曲知微知道,这恰恰是最大的漠视与自信。
她不在乎药王谷耍什么花样,也不在乎那所谓的“条件”,她只是懒得挪步,让对方自己送上门来。
“我明白了。”曲知微心中稍定,点了点头,“我会将话带到。”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鸾砚……他自那日后便一直在剑阁闭关,未曾外出。但剑阁内部似乎有些不同的声音,有几位长老对鸾砚频繁滞留天枢宗附近颇有微词,认为他耽于杂务,荒废剑道。”
若离闻言,眸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就此多言,只淡淡道:“由他。”
曲知微知道再多问也无益,便起身告辞。
走到院门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若离已重新拿起那卷古籍,垂眸阅览,侧颜在光影中静谧如画,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然而,曲知微心中清楚,药王谷的试探,绝不会就此结束。
云芷仙子亲自前来面谈?那恐怕,将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却同样凶险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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