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
林凡正对着一碗清可见底的米粥发愁，听到声音，吓得一哆嗦。
“谁啊？讨债的走错门了！”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局促的声音。
“请、请问，是清虚观的道长吗？俺想请你们帮个忙。”
不是修仙贷那群凶神恶煞。
林凡松了口气，示意旁边啃着干馍的玄尘子去开门。
玄尘子把最后一点馍渣舔干净，慢悠悠地踱到门口，拉开一条缝。
“何事？本观业务繁忙，咨询先付灵石五块。”
门外的老汉穿着粗布衣裳，脸被晒得黝黑，闻言更是窘迫。
“道、道长，俺没那么多灵石……俺家那个院子，最近邪门得很，好像有个阵法，俺婆娘进去就头晕，鸡鸭也不敢进。就想请道长去看看，破解一下……”
玄尘子眼睛一亮，听到“没灵石”时本想关门，但听到“阵法”二字，又顿住了。
他上下打量老汉，摸了摸下巴。
“阵法啊……嗯，此乃专业领域，收费自然不菲。不过嘛，看你诚心，这样吧，破解成功，你给这个数。”
玄尘子伸出五根手指。
老汉紧张地问：“五、五块灵石？”
“五十斤红薯！”玄尘子斩钉截铁。
林凡：“……”
师尊，您的收费标准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老汉一愣，随即狂喜：“成！成！五十斤红薯俺有！”
玄尘子满意点头，一把拉过还在发呆的林凡。
“走吧，乖徒儿，带你见识见识为师的手段。顺便，也让你那倒霉灵根活动活动。”
林凡欲哭无泪。
合着是带我去当人形破阵杵，还是廉价的那种。
农户家的小院离道观不远。
看起来普普通通，篱笆墙，泥土地，几间瓦房。
但一靠近院门，林凡就感觉不对劲。
空气里好像有层看不见的膜，挡着人进去。
院内的景象也有些扭曲，地上的鸡屎都看起来重影了。
玄尘子装模作样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掐指算了算，眉头紧锁。
“嗯……此阵颇为古老，暗合九宫八卦，牵一发而动全身，棘手，棘手啊！”
他看向林凡，眼神意味深长。
“徒儿，看来，得靠你的‘缘分’了。”
林凡嘴角抽搐。
什么缘分？是炸炉的缘分，还是倒霉的缘分？
他硬着头皮，在老汉期待的目光中，走近那层无形的“膜”。
他试着伸手去碰。
指尖刚触到，一股微弱的反弹力传来，同时，他体内那根沉寂的厄运灵根，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轻轻一颤。
完蛋！
林凡心头警铃大作。
他想收手，已经晚了。
那股熟悉的、不受控制的晦涩能量，顺着他的指尖，就涌向了阵法最核心的位置。
不是破解，不是解析。
是直接、粗暴地撞了上去！
“嗡——”
一声低鸣。
整个小院的光线猛地一亮，随即剧烈摇晃起来！
地上的石子乱跳，篱笆墙哗哗作响。
老汉吓得脸都白了。
“道、道长！这咋回事啊？”
玄尘子也吓了一跳，但强作镇定。
“无妨！此乃破阵之兆！我徒儿正在以力破巧，展现我清虚观无上妙法！”
他话音刚落。
“轰！！！”
一声不算太大，但足够清晰的闷响，从地底传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撑爆了。
笼罩小院的那层“膜”应声而碎，扭曲的景象瞬间恢复正常。
同时，院子角落的一小块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然后炸开！
泥土混着什么东西的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林凡被一股气浪推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灰头土脸。
阵法……没了。
就这么……炸没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
尤其是那个被炸开的小土坑，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老汉目瞪口呆。
玄尘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土坑边，扒开浮土。
只见几块刻着模糊符文的碎石头躺在坑底，已经灵气全无。
他眼珠一转，立刻转身，扶起林凡，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咳咳！善哉善哉！徒儿，你已初步领悟我清虚观‘大巧若拙，一力降十会’的破阵精髓！此阵已被你的纯阳正气……呃，混合少许厄运之力，彻底瓦解！”
林凡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欲哭无泪。
精髓？我除了感觉灵根抽了一下，啥也没干啊！
老汉却信以为真，看着恢复正常的院子，激动得直搓手。
“真、真破了！谢谢小道长！谢谢老道长！你们真是活神仙啊！”
他赶紧冲进屋里，扛出满满一大袋红薯，还有几个歪瓜裂枣的南瓜。
“给！这是说好的报酬！多出来的，是俺谢道长的！”
玄尘子看着那袋红薯，眼睛放光，嘴上却客气。
“哎呀，施主太客气了，降妖除魔乃我辈本分……不过这红薯品相真不错，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他美滋滋地接过袋子，还顺手拿起一个红薯在手里掂量。
林凡看着师尊那副样子，无奈摇头。
他走到那个被炸开的小土坑前，好奇地往里看。
除了碎石，坑底似乎还露出了半截埋在更深处的东西。
像是一块残破的石板，上面刻着非常古老、完全看不懂的纹路，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符文都不同。
那纹路透着一股苍凉和……不祥？
他正想仔细看看，玄尘子已经扛着红薯袋过来，用脚拨了些土把坑填上。
“看啥看，走了走了！回去煮红薯！今天加餐！”
玄尘子似乎对那石板并不在意，或者说，刻意忽略了。
林凡压下心中的疑惑。
或许，又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是，在离开院子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填平的土坑。
阵法是破了，问题也解决了。
方式简单粗暴，效果立竿见影。
就是这过程，实在太刺激了点。
林凡叹了口气。
看来这厄运灵根，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在搞破坏方面，天赋异禀。
他摸了摸又开始咕咕叫的肚子。
算了，不想了。
有红薯吃，总比喝西北风强。
回到道观，玄尘子破天荒地亲自下厨，煮了一大锅红薯。
香气弥漫在整个清虚观。
林凡啃着香甜软糯的红薯，看着窗外夕阳，心情复杂。
今天，他好像发现了厄运灵根的一个新用途。
虽然方式不太正经，但结果……貌似还行？
玄尘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
“唔…好吃！徒儿，以后这种破阵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咱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破一个阵，收他一百斤…不，两百斤粮食！”
林凡差点被红薯噎住。
师尊，您这生意经，真是念到骨子里去了。
不过，能靠这倒霉能力赚到吃的，不用饿肚子……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凡看着手里的红薯，第一次对那根该死的厄运灵根，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认同感。
暴力破局，似乎也是条路？
只是他不知道，那炸裂的阵法下，被师尊草草掩埋的上古符文，正在泥土深处，散发着微不可查的幽光。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早已被遗忘的、与神魔相关的过往。
而他的命运，已在不经意间，与之产生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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