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与楚穆在醉香楼前分别后,并未在外多做停留。她心念微动,感应到那缕自巷尾老者处而来的微弱神识仍若有若无地缀在远处,只作不知,身形几个起落间,便已回到了宗门的据点。
步入休息室,她反手启动室内常规的防护禁制,随即拿出了师傅所赠的九阶隐匿阵盘,嵌入三颗极品灵石启动,顿时一道无形的光幕将休息室笼罩。确保万无一失后,薛月心念一动,身影已出现在碧玉空间之中。
空间内灵气氤氲,远比外界浓郁。她先将那些不知名的种子小心种于单独划出的区域,土壤经她以灵泉滋养多年,早已非凡土可比。随后又将六阶、七阶的灵种依次播下,每一处皆引一缕灵泉水细细浇灌。水珠落土即渗,泛起淡淡莹光。
她缓步查看先前所植的四五阶灵药,见其均已达到百年份,生机沛然,枝叶间隐隐有光华流转,便未急于采收,任其继续生长。最令她惊喜的是,从元空秘境那处古老药园移栽而来的几株灵植,竟也适应了空间环境,长势极佳。薛月唇角微扬,又以灵泉悉心浇灌一番。
离开灵田,薛月并未停歇,径直步入了空间内的修炼室。她计划先行绘制符箓。秘境探索,险难莫测,高阶隐匿符与爆炸符乃保命克敌的必备之物。老祖所赐的九阶隐匿符虽威力绝伦,但用一张便少一张,终是外物。身为符剑修士,她深知符箓之道亦不可偏废。
她目光落于檀木桌上——一叠叠空白符纸、一支灵气盎然的符笔静静陈列。她深吸一口气,行至桌旁站定,旋即拿起符笔、蘸上五阶妖兽丹血混合多种灵材精心炼制的符墨,宁心静气,将神识缓缓注入笔尖。笔走龙蛇间,灵力如涓涓细流自丹田涌出,经臂腕贯入符纸,一道道繁复符文渐次成形。
绘制高阶灵符,绝非简单描画。需以精纯灵力为基,以强大神识为引,将天地道韵与自身对符道的理解,凝于笔尖,一笔一画皆不容有失。薛月放空心神,灵台一片清明,丹田内元婴微睁双眸,精纯的元婴灵力如潮汐般涌出,循经脉贯注于符笔之中。
笔尖落于符纸,灵光随之流淌。绘制隐匿符时,她的笔触轻盈缥缈,灵力输出细腻如丝,符文轨迹玄奥难测,力求将“藏”与“隐”的意境完美封入符中;而绘制爆炸符时,笔势则陡然变得凌厉狂放,灵力奔涌如火山待发,将极致的破坏力压缩于方寸符纸之内。
失败在所难免。偶尔灵力输出稍有不均,或神识微有波动,符纸上精心勾勒的符文便会灵光一黯,旋即无风自燃,化为灰烬。每当此时,薛月便会暂停片刻,凝神反思方才失误之处,调整灵力的节奏与神识的掌控。
空间之内,光阴悄逝。转眼便是半年过去。静室一角堆积的空白符纸已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身旁半个修炼室整齐码放的数沓灵光氤氲的高阶符箓,其中以六阶、七阶为主,少量的八阶符箓,甚至还有几千张极品符箓。光华内敛,道韵自成。这些符箓虽仍不及老祖所赐的九阶神符,但于元婴境界而言,已是足以令人惊叹的成就,足以应对大多数险境。
长时间的绘符极耗心神,薛月长舒一口气,将符笔与剩余材料收起。她走出静室,于石桌边坐下,取出醉香楼的灵膳。佳肴香气四溢,她慢慢享用完毕,随后指掐清洁诀,桌面顿时光洁如新。
稍事休整,薛月眸光一凝,闪身至空间角落那块黝黑的“镇悟”巨石旁。她抽出较为惯用的清风剑,开始了每日的基础练习——劈剑。
两万次劈斩,听起来骇人,但对已至元婴期的她而言,肉身与灵力都足以支撑。剑光起落,破空声连绵不绝,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第一万次劈斩很快完成,她气息未见丝毫紊乱。略作调息,体内灵力运转一周天后,便开始了第二轮万次劈斩。动作依旧精准、稳定、有力。不到两个时辰,两万剑悉数完成。
她立刻盘膝坐于巨石旁,运转《玄云剑经》的心法,吸收空间内浓郁的灵气,快速恢复着消耗的体能与灵
待状态重回巅峰,薛月神色一肃,取出本命灵剑——斩月。《玄云剑经》共分十层,每层皆蕴含无上剑意。她从第一层“风”之迅捷开始,继而第二层“虚”之变幻,第三层“实”之刚猛,第四层“飘”之淼逸,依次施展。
以往她多是分层练习,此次尝试将四层剑意连贯使出,只觉剑气流转间愈发圆融自如,对剑经的领悟也随之加深。她心无旁骛,一遍遍演练,累了便打坐运行剑经心法。三月之后,四层剑意已初步融合,心念动处,剑招即出,已达熟极而流之境。
基础既固,薛月开始尝试冲击《玄云剑经》的第五层——“水”。
她再次盘坐于“镇悟”石前,默诵第五层心法口诀:“水波粼粼,流水行云,逆水行舟,水落石出…” 这十六字口诀玄奥异常,强调剑意需如水般至柔至韧,变化无常,又能于关键时刻汇聚滔天之势;身法需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无迹可寻。她反复运行心法,试图捕捉那丝意境,却总觉隔着一层薄纱,难以真正切入其中精髓。整整一月,她都在这种摸索与迷茫中度过,剑意与身法的结合始终不得其法。
深知修行并非一味苦练便可突破,薛月暂且放下心中执念,起身走出修炼区域,来到石桌旁坐下。她取出青篱与青妍制作的灵膳与糕点,慢慢吃了两碗灵米饭,让紧绷的心神在美食中得到舒缓。膳毕,她清理好桌面,取出一套雅致的白玉茶具与一只玉盒,盒内盛放的正是珍贵的悟道茶叶。
她引灵泉水,心神微动将其煮沸,温杯、置茶、冲泡,动作舒缓雅致。茶汤清碧,香气清幽,细品之下,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随茶汤流入体内,沁入识海,宛如清风拂雾,驱散了连日来的迷茫与滞涩。
一盒悟道茶饮尽,她只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澄澈,思维活跃,往日诸多不解之处竟隐隐有了松动迹象。她立刻把握住这难得的契机,再次运行《玄云剑经》第五层心法。这一次,灵力运转的速度与流畅度远超以往,心法中的真意如画卷般在脑海中徐徐展开,变得清晰可感。
她猛然惊觉,第五层“水”之真意,并非单纯的剑招变化,其核心在于身法与剑意的完美融合!需以身法带动剑势,如水流般无孔不入,如行云般无迹可寻,于看似柔和的流转中蕴藏凌厉杀机,最终又能将万千变化凝聚于一击之上,达到“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终结效果。
心念通达,薛月身影瞬间自石桌旁消失,再现时已在“镇悟”巨石之前。斩月剑铿然出鞘,剑势随之而起。这一次,她的剑招不再一味追求刚猛或速度,而是带上了水的柔韧与渗透,身法亦随之变得飘忽不定,如溪流蜿蜒,如云雾聚散。剑光时而如粼粼波光,温柔荡漾;时而如江河奔流,一往无前;时而又如逆流之上的扁舟,于不可能中寻得突破;最终,所有变化尽数收敛,化为石破天惊、精准无比的一刺——“水落石出”!
她彻底沉浸在这种玄妙的领悟状态之中,物我两忘,唯有剑与身、意与形完美交融。一次次地练习,一次次地体悟,剑锋时不时在“镇悟”巨石上留下或深或浅、或凌厉或圆融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她蓦然从这种状态中惊醒,眼中神光湛然,周身气息愈显深沉内敛。《玄云剑经》第五层“水”,至此大成!其精髓正如她所悟:如水如云,水落石出——
敛则似水波不兴,攻则如流水行云,变则似逆水行舟,决则如水落石出!
细细感悟着此番突破带来的提升,不仅剑道造诣精进一大步,连带着对符道之“意”的理解也更为深刻——符箓绘制,同样讲究笔触的流畅如水、灵力的变幻如云,以及最终成符时那一下凝聚所有道韵的“点睛之笔”,与剑道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外界应过去一月有余。遂掐指施展清洁诀,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袍和发髻,把碧玉空间的丹药,阵盘,符箓,灵泉水分开几个储物袋,有凡人储物袋。有禁灵储物袋等等。然后神念微动,便离开了碧玉空间,身影重现于休息室之中。周身气息沉静如水,眸中却似有剑芒与符光交替隐现,显是此次闭关,修为与技艺皆大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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