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事件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附中的八卦圈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高冷学神江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宁晚递过去的水，还喝了！这几乎坐实了某些暧昧的猜测，也让宁晚“追夫”的征程看起来曙光在望。
宁晚自己更是连续几天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走路都带着风，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上扬。她觉得，江野那座万年冰山，终于被她锲而不舍的热情融化了一个小角。
然而，江野本人却似乎迅速退回了原来的壳子里，甚至比之前更冷。课间宁晚再去问题目，他讲解依旧简洁，但周身的气压更低，几乎不与她有任何眼神交流，仿佛篮球场上那个接过水瓶的瞬间，只是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宁晚有些失落，但并不气馁。她把这理解为学神的傲娇和害羞。
这天周五，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呼着涌出教室。宁晚因为值日，耽搁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学楼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给校园建筑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哼着歌，习惯性地绕到小卖部，想买根新出的酸奶味棒棒糖，却在小卖部门口旁边的巷子口，听到了几个不算陌生的、带着流里流气的声音。
“哟，这不就是天天追着一班那个江野跑的小妞吗？”
“叫什么来着？宁晚是吧？胆子不小啊，敢泡我们蕊姐看上的人？”
宁晚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巷子里站着三个穿着高二校服的男生，头发染着不明显的黄色，眼神不善。她认得其中一个人，是高二有名的混混，好像叫赵强，一直在追校花苏蕊。而苏蕊喜欢江野，在附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想干什么？”宁晚握紧了书包带子，心里有些发慌，但强自镇定。
“不干什么，”赵强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轻蔑，“就是警告你，离江野远点。不然，下次堵你的就不止我们几个了。”
宁晚咬住嘴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墙壁。她一个人，面对三个明显不怀好意的高二男生，孤立无援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
“我……我跟谁来往，是我的自由。”她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倔强地顶了回去。
“自由？”赵强嗤笑一声，伸手似乎想碰她的脸，“小妹妹，在附中，有些规矩你得懂……”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宁晚脸颊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紧张凝滞的空气。
“拿开你的手。”
宁晚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巷口，江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夕阳的最后一缕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影，他背着书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黑眸，冷得像是结了冰，锐利地钉在赵强身上。
“江野？”赵强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忌惮，但很快又被恼羞成怒取代，“怎么？想英雄救美？”
江野没理他，目光转向脸色发白、眼眶微红的宁晚，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过来。”
宁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踉跄着跑到了他身边，下意识地躲到了他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了他校服外套的衣角。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和坚实的后背，她狂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江野将她护在身后，这才重新看向赵强三人，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她的事，轮不到你们管。”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去找教导主任，或者……直接报警。”
赵强脸色变了几变。江野是附中的招牌，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宝贝疙瘩。如果他真的去告状，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江野身上那种冷冽沉稳的气场，莫名让他有些发怵。
“行，江野，你狠。”赵强悻悻地瞪了他们一眼，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三个高二男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小巷。
巷子里瞬间只剩下江野和宁晚两人。周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放学喧闹声。
宁晚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惊魂未定，声音带着哭腔：“江野……谢谢你。”
江野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沉默地站着，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以后放学，早点回家。别一个人在外面晃。”
宁晚抬起头，看着他冷硬的后脑勺，心里又委屈又后怕，还有一股莫名的暖流涌过。他是在……关心她吗？
“我……我今天值日……”她小声辩解。
江野没再说话，只是迈开步子，朝巷子外走去。宁晚还抓着他的衣角，被他带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就这样默许她抓着自己的衣角，一路走到了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刚才的阴霾，安全感重新回归。
到了路口，江野停下脚步。
宁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衣服，连忙松开手，脸颊有些发烫。“对、对不起，弄皱你衣服了。”
江野整理了一下被攥出褶皱的衣角，动作不疾不徐。然后，他看向她，路灯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许。
“能自己回家吗？”他问。
“能！我家很近的！”宁晚赶紧点头。
“嗯。”江野应了一声，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路上小心。”
说完，他转身，朝着与宁晚家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融入了夜色和人流。
宁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五味杂陈。今晚的江野，和平时那个冷漠的学神很不一样。他出现了，保护了她，虽然没有温柔的安慰，但那句“路上小心”和默许她抓住衣角的纵容，比任何话语都让她心动。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依旧很快，却不再是因为恐惧。
而走远的江野，在拐过街角后，停下了脚步。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在巷子里，看到那几个人围住宁晚，看到她害怕却倔强的眼神时，他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和……恐慌。
那种陌生的、强烈的情绪，几乎冲垮了他一贯的冷静自持。
他睁开眼，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一颗今天宁晚问题目时留下的橘子味硬糖。糖纸在路灯下反射着温暖的光。
他剥开糖纸，将橙黄色的糖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橘子特有的清新香气，一点点抚平了他心底那丝残余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后怕。
原来，守护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涩涩的，甜甜的。
像这颗无人知晓的，橘子味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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