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第二声钟鸣响起，不如第一声那般仿佛来自太古洪荒，却更加凝实，带着一种裁决万物、终结一切的无上威严！
东皇钟虚影缓缓旋转，看似缓慢，却仿佛无视了空间与时间，径直出现在兵主残魂那百丈煞气身躯的头顶上方。钟体之上，那些模糊的混沌符文流转，垂落下亿万缕微不可查，却重若山岳的青色霞光，将兵主残魂连同其周围汹涌的煞气，一同笼罩在内！
“不——！！！”
兵主残魂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精神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暴怒！它疯狂挣扎，百丈身躯剧烈扭动，手中那巨大的斧钺虚影疯狂劈砍向垂落的青色霞光，周身煞气如同沸腾般冲击着钟影的镇压！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青色霞光看似柔和，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镇压法则！兵主残魂的斧钺劈在霞光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它那足以侵蚀万物的恐怖煞气，在接触到霞光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消融声，迅速溃散！
东皇钟，乃太古天庭镇压气运、定鼎乾坤的无上神器！即便只是林凡燃烧道种本源，强行召唤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缕气息投影，其所蕴含的位格与法则，也绝非一道被封印了万古的残魂所能抗衡！
这是本质上的碾压！
“吾乃兵主！执掌杀戮……万古不灭……岂会败于……一缕钟影？！”残魂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癫狂与绝望。它那暗红色的身躯在青色霞光的净化与镇压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淡！
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构成它身体的精纯煞气和杀戮意念，被东皇钟虚影强行剥离、净化，化作最本源的天地能量，反哺这片被它荼毒了无数岁月的大地。
林凡悬浮于空，脸色苍白如金纸，身体微微摇晃，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那是道种本源受损过于严重的迹象。强行召唤东皇钟虚影，对他的负担太大了，几乎动摇了他的修行根基！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死死支撑着，操控着那尊仿佛随时会因他力竭而消散的钟影。
“安息吧。”林凡看着那不断缩小的残魂，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咚——！”
第三声，也是最后一声钟鸣，轻轻响起。
这声钟鸣不再威严，反而带着一种抚慰亡灵、净化怨念的平和道韵。
钟影之下，那已经缩小到不足十丈的兵主残魂，最后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复杂意味（怨恨、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解脱）的叹息，最终彻底爆散开来，化作漫天暗红色的光点，随即被垂落的青色霞光彻底净化，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柄残缺的斧钺虚影，也发出一声哀鸣，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充斥死亡谷的滔天煞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戮威压，也随之消散。
天空中的暗红色渐渐褪去，虽然依旧灰暗，却不再令人绝望。谷底的震动也缓缓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见证着刚才那场惊世之战。
“噗——”
林凡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淡金光泽的鲜血，头顶的东皇钟虚影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直直坠落。
“砰！”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破碎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烟尘。意识一阵模糊，浑身经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识海中的青色道种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
代价……太大了。
林凡心中苦笑。若非他根基雄厚，又刚得青帝传承，生命力远超同阶，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让他道基尽毁，身死道消。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运转《青帝长生功》疗伤，却发现连调动一丝真元都变得极其困难。道种受损，几乎切断了他与天地灵气的联系。
然而，就在他意识昏沉之际，异变再生！
兵主残魂被彻底净化消散的地方，并未完全归于平静。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悄然浮现。
那光芒之中，包裹着一枚指甲盖大小、非金非玉、形状不规则，却散发着最本源杀戮与战斗道韵的晶体碎片！
这似乎是兵主残魂被净化后，留下的最核心、最纯粹的一丝杀戮本源法则碎片！
这碎片仿佛有灵性一般，微微颤动，似乎在犹豫，随即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暗金流光，竟主动朝着倒在地上的林凡飞来，瞬间没入了他的眉心，直接融入了他那布满裂纹的青色道种之中！
“呃啊——！”
林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一股冰冷、暴戾、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意志冲入识海，与他原本平和、充满生机的青帝道种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一边是创造与生命，一边是毁灭与杀戮！
两种截然相反、本该水火不容的至高法则本源，此刻竟在他的识海中，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强行融合、碰撞！
他的身体表面，一半泛起充满生机的青色光晕，另一半却笼罩在冰冷的暗金煞气之中！两股气息疯狂交锋，让他时而如沐春风，时而如坠冰窟，痛苦不堪！
就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中，林凡的意识被拉扯着，仿佛穿越了无尽的迷雾，看到了一幅幅破碎而古老的画面：
尸山血海，星辰崩碎……一道顶天立地的魔神身影，手持巨斧，与一尊笼罩在无尽光辉中的存在激战……最终，巨斧崩断，魔神怒吼着被镇压封印……那镇压它的，似乎是一尊……三足青铜巨鼎的虚影？而非东皇钟？
画面戛然而止。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短暂的瞬间，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上古那场神魔大战的一角。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识海中的剧痛，不知何时，竟然减轻了大半！
他内视己身，只见那布满裂纹的青色道种之上，竟然缠绕上了一缕缕细微的暗金色纹路！原本纯粹的生命气息中，融入了一丝冰冷而凌厉的杀戮锋芒！
两种法则并未完全融合，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那杀戮本源碎片，竟然在某种程度上，稳固了他因透支而濒临破碎的道种！
虽然道种依旧受损严重，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水磨工夫来修复，但至少，根基保住了，没有彻底碎裂的风险。
“是因祸得福？还是……”林凡心中充满了疑惑。兵主残魂留下的杀戮本源，为何会主动融入己身？这究竟是福是祸？
他挣扎着盘膝坐起，尝试运转功法。虽然依旧滞涩，但总算能缓慢汲取一丝天地灵气，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道种。
直到此时，他才有余暇仔细打量这片兵主被封印之地。
煞气散尽后，谷底深处的景象清晰起来。在那原本兵主残魂站立之处后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地穴入口！入口边缘光滑，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开辟，其中隐隐传出更加古老、更加苍茫的气息。
而在那地穴入口旁，斜插着一件东西。
那并非想象中的噬神魔兵，而是一截约三尺长、通体黝黑、仿佛凡铁、却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和一丝熟悉寂灭道韵的……断戟？
林凡瞳孔微缩。
那断戟上的寂灭道韵，与他之前遇到的黑袍人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死亡谷深处，竟然藏着与那黑袍人相关的东西？！
他强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那地穴入口和那截断戟。
真正的秘密，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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