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彻,灶房的纸窗已晕开一团暖黄。小石头踮着脚尖去够面袋,袖口扫过陶碗,“哐当”一声脆响,倒把他自己惊得一颤。“慢些,面要撒了。”李伯端着铜盆跨进门,将面袋往他手边推了推,“水要一点点加,揉到不沾盆、不粘手,才算成了。”
小石头忙不迭捧起面袋,哗啦啦倒了小半碗面粉,又舀一勺温水。手指刚探进去搅弄,便沾了满手黏糊糊的白浆,活脱脱像个刚从面缸里捞出的小面人。“哎呀,怎么都沾在手上了?”他皱着鼻尖甩手,粉屑簌簌落在前襟,正撞上进门的张茜眼里。“你这不是和面,倒像是跟面粉打架呢。”她忍俊不禁,笑声清凌凌的。
王彬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昨日新编的竹篮,里头装着水囊与烙饼。他蹲到铜盆前,握住小石头黏糊糊的手:“掌心发力,顺着一个方向转。”温热的面团在四只手中渐渐收拢棱角,变得光润柔韧。小石头学着他的力道揉按,小脸憋得通红:“真的不粘手了!王彬哥真厉害!”
待面团醒好时,晨雾已淡。一行人拎篮走向河畔,白纱似的薄雾缠绕着芦苇梢,河水哗哗流淌,不时有银亮的小鱼跃出水面,鳞光一闪即逝。“就这儿吧,”李伯选了块青石坐下,帮王彬递过鱼竿,“把面团揪成小粒挂钩,别太大,鲫鱼嘴小。”
王彬接过长竿,又将一截短竿递给张茜:“我先示范。鱼漂调浅些,这儿的鱼爱在水皮下游。”他掐一小块面团裹紧钩尖,腕子轻扬,鱼线划出一道银弧,橙红鱼漂点破水面,漾开圈圈涟漪。张茜凑近细看,眸子里映着微微晃动的浮漂:“这样便成了?要等多久呀?”
“耐住性子,”王彬笑着挪近半步,“刚下钩鱼会试探,待鱼漂沉底或被拖走,再提竿。”话音未落,小石头已嚷起来:“我这儿动了!动了!”众人回头,只见他攥着鱼竿猛往上提,竹竿弯如新月,线端却空空如也——面团早被鱼儿叼走了。
“小馋鱼比你还急呢!”林笑挨着徐嘉坐下,笑眼弯成月牙。徐嘉正为她挂饵,修长手指将面粒捻得圆润:“你看,面团要裹紧钩尖,才不易被夺。”他握着林笑的手扬竿,鱼漂稳稳泊在水面,“现在只管等,有动静我告诉你。”
不多时,林笑的鱼漂忽地轻颤,倏地下沉半寸。“是鱼!”徐嘉低语,“慢慢起竿。”林笑屏息提竿,一尾银鳞小鲫鱼跃出水面,尾鳍拍打出细碎水花。“我钓到啦!”她举着鱼竿雀跃,小石头蹦跳着凑过来:“好小!咱们再钓条大的!”
日头渐高时,竹篮里已躺了七八条鲫鱼,最大那尾是王彬所获,足有巴掌长。张茜也钓上两尾,颊染绯云:“原以为钓鱼闷得很,谁知这般有趣。”王彬递过水囊,顺手拭去她额角细汗:“累了吧?先吃些饼,午后接着钓。”
众人坐在河石上啃烙饼,看粼粼波光载着落叶远去。小石头把钓到的小鱼养在盛水的瓦盆里,蹲在一旁嘀嘀咕咕:“一条、两条……明儿定要钓条更大的!”李伯叼着烟斗望芦苇荡:“午后去荡子里掐些芦苇芯,清炒最是鲜甜。”
歇罢脚,徐嘉带林笑钻进修长苇丛。他拨开青秆,露出嫩生生鹅黄的芦苇芯,指节一掐便溢清汁。“选初萌的,长老了咬不动。”他折一根递给林笑,“生尝亦有甜味。”林笑轻咬,脆嫩清甜如晨露,远比想象中适口。
暮归时,竹篮满得冒尖——银鱼摆尾,芦芯凝翠,小石头还拾得几枚纹路别致的卵石,说要嵌在竹篮上。夕阳将河面染成流金,晚风挟着水汽与苇香,拂面生凉。“今晚烧红烧鱼,清炒芦苇芯,保准香掉舌头!”小石头蹦跳着前行,欢语散在风里。
归至小院,王彬与徐嘉执刀收拾鱼鳞,张茜同林笑打理芦芯,李伯灶膛添火。小石头蹲在一旁看王彬刮鳞,不时伸手欲帮,反被溅湿袖口。“仔细衣裳,”王彬轻推他肩膀,“待会儿让你尝头一筷。”小石头立即端坐如钟,眼巴巴守着锅灶。
未几,红烧鱼的浓香弥漫小院,鱼身煎得金黄,缀着碧绿野葱段;芦芯炒后愈显翠莹,盛在陶盘里如玉簪。众人围坐石桌,箸尖掠过鱼肉挟起蒜瓣似的白嫩,再佐一口清脆芦芯,鲜爽沁入齿颊。小石头捧着陶碗扒饭,含糊不清地嚷:“明儿还钓鱼!还摘芦芯!”
晚风拂过檐下悬着的鱼竿,竹篮静静倚在墙角。天边霞色由绯转绛,虫鸣渐起,星河初现。这般日子,像刚揉透的面团,软乎乎暖融融;似刚钓的河鱼,鲜灵灵跳跃跃,在荒野的朝暮里,安安稳稳地往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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