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裹着湿意漫进小院时，张茜正抱着芽儿在院角喂鸡。竹篱笆上挂着的干辣椒串沾了雾水，红得愈发鲜亮，几只母鸡围着她脚边打转，啄食着地上撒的玉米粒。芽儿被鸡群的“咕咕”声逗笑，小手伸出去想摸，却被张茜轻轻按住：“慢些，别被鸡啄了手。”
“茜姐！周爷爷说今天雾散了能去采蘑菇！”小石头举着个竹编小筐从屋里跑出来，筐沿还沾着几根干草，显然是昨晚特意找出来的。他跑到张茜身边，踮着脚看芽儿，“芽儿要不要跟我们去？山里的蘑菇像小伞，可好看了！”
张茜还没应声，老周就扛着竹篓从柴房走出来，篓子里放着两把镰刀和一块油布。“雾天山路滑，芽儿留在家，让李翠照看着。”他把竹篓放在院门口，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裹着几片晒干的黄藤叶，“采蘑菇得认仔细，看见这种叶子旁边的菌子才敢摘，颜色太艳的碰都别碰。”
说话间，林笑、徐嘉和王彬也都收拾妥当。李翠从灶房端出几个蒸好的玉米饼，用布包好放进徐嘉的背包：“路上饿了吃，采完早点回来，我把昨天的野笋泡上，中午炒蘑菇吃。”
一行人踏着晨雾往山林走，雾气把树木裹得朦朦胧胧，脚边的草叶沾着露水，没多久就打湿了裤脚。小石头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弯腰扒开草丛看，嘴里还念叨着：“小伞呢？小伞怎么不出来呀？”
老周走在最后，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别急，”他指着前面一片松树林，“松针底下潮，最容易长蘑菇。”果然，刚走进松林，徐嘉就指着一棵松树根喊：“这儿有！”众人围过去，只见松针堆里藏着好几簇白胖的蘑菇，伞盖圆圆的，菌柄细细的，正沾着露水冒头。
小石头兴奋地蹲下来，刚要伸手摘，就被老周拦住。“你看这菌子的根，”老周用树枝拨了拨蘑菇根部的泥土，“有没有看见一圈白膜？这种是‘松蘑’，能吃。要是根上带黑丝，或者伞盖是红的，再好看也不能碰。”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学着老周的样子，先用树枝拨弄两下，确认没问题了才小心地把蘑菇摘下来，放进竹筐里。林笑也跟着学，摘下来的蘑菇都先递给老周看一眼，确认无误再收进竹篓。
不知不觉走到了山林深处，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彬突然指着前面的陡坡喊：“那边有大片的！”众人走过去一看，陡坡上的腐叶堆里长着密密麻麻的蘑菇，足有半人高的灌木丛里也藏着不少，看得小石头眼睛都亮了。
就在大家忙着采摘时，天上突然飘来几朵乌云，风也大了起来，树叶“哗啦啦”地响。“要下雨了！”徐嘉抬头看了看天，赶紧把竹篓里的蘑菇拢了拢，“前面有个山洞，先去躲躲！”
几人加快脚步，刚钻进山洞，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砸在树叶上“噼里啪啦”响，顺着洞壁流下来，在洞口积成了小水洼。山洞不大，却很干燥，徐嘉找了些干树枝，用火柴点燃，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林笑从背包里拿出玉米饼，分给众人。小石头咬着饼，凑到火堆边烤手，“早知道带芽儿来看雨了，山洞里好暖和。”老周喝了口随身带的水，笑着说：“下次天晴带她来，山里的野草莓快熟了，到时候让她摘着玩。”
张茜坐在火堆边，看着洞外的雨帘，心里却想着家里的芽儿。林笑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李翠看着呢，芽儿乖得很。”正说着，王彬突然从洞口探进头来：“雨小了！咱们赶紧回去，别让李翠惦记。”
一行人背着满篓的蘑菇往回走，雨虽然小了，山路却更滑了。徐嘉走在最前面，用镰刀砍了些树枝铺在湿滑的地方，老周则扶着张茜，慢慢往下走。小石头也懂事起来，不再蹦蹦跳跳，而是跟在林笑身边，帮着拎小筐。
回到小院时，雨已经停了，李翠正站在院门口张望。“可算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接过徐嘉手里的竹篓，“芽儿刚睡下，我去把蘑菇洗了，中午做蘑菇汤。”
灶房里很快热闹起来，李翠坐在小板凳上洗蘑菇，小石头蹲在旁边帮忙择去根部的泥土。张茜烧火，林笑则把采回来的蘑菇里最鲜嫩的挑出来，放在竹篮里晾着。“这种鲜蘑菇晒几天，冬天炖肉吃，香得很。”林笑边挑边说，“上次徐嘉说山里有榛子树，等过阵子榛子熟了，咱们再去摘，晒成榛子干，给芽儿当零嘴。”
中午的饭桌上，一大盆蘑菇汤冒着热气，汤里飘着几片腊肉，香味飘满了整个小院。小石头捧着碗，喝了一口汤，眼睛都眯了起来：“翠姨，这汤比上次的酸汤还好喝！”李翠笑着给他盛了勺蘑菇：“慢点喝，锅里还有，不够再添。”
饭后，老周又去了柴房，继续刨做小床的木板。张茜抱着芽儿走过去，看见柴房里已经放着好几块刨好的木板，还有几个打磨好的小木柱。“周爷爷，这小床快做好了吧？”她轻声问，怕吵醒怀里的芽儿。
老周放下刨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木板说：“快了，再刨几块侧板，钉起来就能用了。你看这床板，我特意刨得薄些，铺层干草，再垫块褥子，芽儿睡在上面软和。”他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芽儿的小手，芽儿的小手动了动，抓着他的手指不放，逗得老周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徐嘉和王彬去了菜园，把被雨水打歪的白菜扶了扶，又在菜地里挖了几条小沟，方便排水。“再过半个月，这白菜就能吃了，”王彬蹲在菜地里，看着绿油油的白菜叶，“到时候咱们包白菜饺子，让小石头也学学怎么包饺子。”
夕阳西下时，小院里飘起了炊烟，李翠正在灶房里蒸红薯。张茜抱着芽儿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着徐嘉和王彬从菜园回来，看着老周在柴房里忙碌，看着小石头在院子里追着鸡跑，心里满是安稳。
夜里，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众人围坐在火塘边，手里剥着下午煮好的玉米。小石头把剥好的玉米粒放进芽儿的小手里，芽儿攥着玉米粒，咯咯地笑。老周拿着块小木片，正在给芽儿削小木鱼，木片在他手里转着圈，很快就有了木鱼的形状。
“等明天天好，咱们去河边看看，”徐嘉突然说，“上次看见河边有芦苇，割些回来，编个芦苇垫，铺在芽儿的小床上，软和。”王彬点头应着：“好啊，顺便看看能不能钓几条鱼，晚上熬鱼汤喝。”
张茜看着眼前的众人，听着他们聊着明天的打算，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个荒野里的小巢，因为这些细碎的日常，因为这些真心的牵挂，会越来越温暖，越来越像家。
月亮升起来了，透过竹窗洒在屋里，落在火塘边的小木鱼上，落在芽儿熟睡的脸上。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只有火塘里的柴火偶尔发出轻响，守护着满院的安宁，等着明天的太阳，开启又一段充满希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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