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冰棱还挂着半截晶莹，阳光掠过互助庄的篱笆墙时，已能带起几分暖意。融化的雪水顺着院角的沟渠潺潺流淌，汇成一条浅浅的春溪，绕着晒场蜿蜒向山下而去，水声叮咚，像是在催促着春耕的脚步。
林笑蹲在溪边，正用石块打磨着一把木犁的犁头。这是王彬从废弃的村落里寻来的旧物，铁头早已锈蚀，她便用磨石一点点打磨光滑，又在木柄处缠上了几圈浸过松脂的麻绳，握起来更趁手。“笑丫头，歇会儿吧，喝碗热汤再弄。”张兰端着一个粗瓷碗走来，碗里是剩下的狍肉汤，还卧着两颗煮熟的土豆。
林笑直起身，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接过碗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张婶，这犁头快打磨好了，下午就能试着翻地了。你看东边那片坡地，雪化得差不多了，正好种土豆和玉米。”她指着院子东侧的空地，那里的积雪已经消融大半，露出了黑褐色的泥土，踩上去松软湿润。
王彬正带着几个联防队员拆解昨晚的狼尸，剥皮、剔骨的动作利落。狼皮被一张张撑开，搭在晒场的木架上晾晒，雪白的皮毛上还带着淡淡的血痕，晒干后就能缝制成厚实的棉袄。“这些狼骨也别浪费。”王彬捡起一根粗壮的狼腿骨，递给一旁的张茜，“你看看能不能磨成骨针，或者做成箭头，比木头的结实。”
张茜接过狼骨，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点头道：“狼骨质地坚硬，磨成骨针正好能缝补兽皮，箭头的话，再配上水晶石的碎片，穿透力会更强。”她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块水晶石，正是雪豹赠予的那些，“我下午就动手打磨，争取赶在春耕前做几副新箭头，以防山林里还有零散的野兽。”
王小二扛着一把锄头从外面回来，肩上还搭着一捆干枯的艾草。“王哥，张姐，东边山林脚下的那块地我看过了，土层厚，溪水也能引过去，种谷子再合适不过。”他把艾草扔在地上，抹了把额头的薄汗，“我还挖了些艾草根，晒干了能驱虫，翻地的时候撒进去，今年的庄稼说不定能少遭些虫害。”
“小二想得周到。”王彬赞许地点点头，“等下咱们分分工：我带两个人去修整引水渠，把春溪的水引到坡地和谷地；张茜和林笑负责处理狼骨、打磨农具；张婶带着女人们把晒场清理出来，再把窖里的种子翻晒一下，防止发霉；其他人跟着小二去平整土地，把石头和杂草都清理干净。”
分配完活计，互助庄里立刻热闹起来。引水渠的修整最是费力，王彬带着人用铁锹挖开冻土，再用石块把渠壁砌牢，防止水流冲刷垮塌。春溪的水清澈见底，顺着修好的沟渠缓缓流入田地，滋润着干涸的土壤，泥土的腥气混合着青草的芬芳，弥漫在空气里。
张茜坐在暖阁的窗边，专注地打磨着狼骨。她先用燧石将狼骨削成大致的形状，再用细沙慢慢打磨光滑，最后用磨尖的水晶石在骨针尾部钻了一个细小的孔洞。林笑则在一旁帮忙筛选水晶石的碎片，把形状锋利的挑选出来，用麻绳绑在木箭杆上，做成简易的水晶箭头。“你看这个，”林笑举起一支做好的箭，对着阳光晃了晃，“水晶碎片亮晶晶的，说不定还能晃到野兽的眼睛呢。”
张茜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心思倒活络。不过这水晶箭头确实锋利，以后打猎也能多几分把握。”她拿起一根磨好的骨针，试着缝补起狼皮，骨针穿梭间，原本松散的兽皮很快就被缝合成了一块厚实的皮料，“等这些狼皮都缝好，就能给大家做新棉袄了，春耕的时候也不怕冷。”
暖阁外，张兰正带着女人们翻晒种子。窖里的土豆、玉米、谷子被一一倒在晒场上的竹席上，阳光洒在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这些都是去年精心挑选的种子，可不能出岔子。”张兰用木耙把种子摊匀，“今年的土地肥沃，又有充足的水源，只要好好打理，收成肯定比去年好。”
临近傍晚时，引水渠终于修整完毕。当第一股清水流进东边的坡地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看着水流缓缓浸润土壤，干裂的土地渐渐变得湿润松软，林笑忍不住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轻嗅：“真香啊，这是春天的味道。”
王彬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水通了，地整了，农具也准备好了，再过几天，就能正式播种了。”他看向远处的山林，春溪的源头正隐在密林深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能看到雪豹巢穴所在的岩石旁，几株嫩芽已经破土而出，“今年，咱们一定能丰收。”
夕阳西下时，暖阁里又飘起了香气。张兰用中午剩下的狍肉和土豆、萝卜一起炖了大锅菜，还蒸了一笼玉米饼。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谈论着春耕的计划，脸上满是憧憬。
林笑看向窗外，春溪的水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晒场上的狼皮已经晒干了大半，泛着柔和的光泽。墙角的绿芽又长高了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鲜嫩。她想起雪豹巢穴旁的嫩芽，想起潺潺流淌的春溪，想起大家同心协力的身影，心里满是安定。
这个冬天，互助庄的人们熬过了严寒，击退了狼群，还与雪豹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此刻，随着春溪的涌动和春耕的筹备，他们知道，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正迈着坚定的脚步，向互助庄走来。
夜色渐深，暖阁里的炉火渐渐转弱，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对丰收的期盼，是对家园的守护，更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而远处的山林里，雪豹似乎也听到了春溪的流淌声，它抬起头，望向互助庄的方向，眼里映着月光，平静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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