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在窗纸上投下细碎的晃动影子，张茜把换回来的粗布在木板上摊平，手指顺着布纹轻轻抚过——粗布虽不如细布柔软，却织得紧实，经纬间藏着耐用的韧劲。她从针线包里取出滑石笔，按着小石头的身高比划片刻，在布上画出淡淡的衣料轮廓，针脚的位置也用小点做了标记。
“布料刚好用完，还能剩点边角料做个小口袋。”张茜拿起剪刀，刀刃划过粗布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林笑抱着叠好的干草走过来，往油灯旁的火盆里添了两把：“夜里凉，多烧点柴，别冻着。”火盆里的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把两人的脸映得更暖了。
小石头趴在桌边，下巴搁在胳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料：“张茜阿姨，新衣服什么时候能穿呀？”张茜笑着把剪好的前襟布料递到他面前：“明天就能缝好袖子，等再过两天，让你林笑阿姨给衣服缝个小兔子图案，好不好？”小石头立刻直起身子，小手在布上轻轻摸了摸，又赶紧缩回来，生怕碰皱了：“我不摸，等做好了再穿。”
王彬和徐嘉这时扛着最后一捆柴走进院子，湿冷的空气裹着松枝的清香飘进屋里。徐嘉把柴靠在墙角，拍了拍身上的碎雪——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细雪，米粒大的雪粒落在地上，转眼就化了。“山上的柴够烧到开春了，”王彬搓了搓冻红的手，走到火盆边烤火，“明天再去把地窖的盖子加固下，雪要是下大了，别压塌了。”
李伯坐在角落里编竹篓，竹条在他手里灵活地翻转，时不时停下来往手上哈口气。“镇上的雪该更大，”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明年开春得在院子西边再挖个菜窖，今年的萝卜够吃，明年多种点白菜，冬天也能换点东西。”徐嘉点头应着，从怀里掏出白天换的红豆，放在桌上：“这红豆留着煮粥，石头爱喝甜的，下次去镇上再换点糖。”
夜深时，小石头趴在桌上睡着了，林笑把他抱回床上，盖好厚厚的干草被。张茜还在缝衣服，银针在粗布间穿梭，线脚走得又密又匀。王彬把最后一块柴添进火盆，看着张茜手里渐渐成型的衣服，忽然说：“等开春，咱们在院子里种点棉花，明年冬天就能做棉袄了。”张茜抬头笑了笑，手里的针却没停：“好啊，到时候给石头做件带帽子的棉袄，再给李伯做件厚马甲。”
第二天天刚亮，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积了薄薄一层白霜。徐嘉和王彬拿着木板去加固地窖盖子，张茜则坐在屋檐下继续缝衣服，阳光透过薄云洒下来，落在她手里的布料上，粗布竟也透出几分柔和的光。小石头醒得早，蹲在旁边看张茜缝衣服，偶尔帮着递递线轴，眼睛总忍不住往衣服上瞟。
“袖子缝好了，今天就能收尾。”张茜把最后一根线剪断，拿起衣服抖了抖，一件小小的粗布上衣展现在眼前——领口缝得整整齐齐，袖口还特意收了边，防止磨破。小石头立刻站起来，伸着胳膊要穿：“我试试，我试试！”张茜笑着帮他穿上，衣服大小正合适，只是袖子稍微长了点，“等明年再改改，还能穿一年。”
小石头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又跑到李伯面前转了个圈：“李伯，你看我的新衣服！”李伯放下手里的竹篓，摸了摸衣服的布料，点头道：“真好看，石头穿上像个小大人了。”林笑从屋里端出红薯粥，喊众人吃饭，小石头坐在桌边，还舍不得把新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放在桌沿外，生怕弄脏了。
饭后，王彬和徐嘉去山上检查之前设的陷阱，却在陷阱旁发现了一串更大的脚印。“像是野猪的脚印，”徐嘉蹲下来看了看，“这季节野猪要找吃的，得把院子的篱笆再扎高点，别让野猪闯进来。”王彬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红薯放在陷阱里，“再加点诱饵，要是能抓到野猪，冬天的肉就够吃了。”
两人回到院子时，张茜已经把补好的衣服分给大家，林笑则在晒野菊花，金黄的菊花铺在竹席上，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李伯坐在屋檐下编竹篮，旁边放着几个已经编好的小竹筐，“这些小竹筐留着装野果，明年夏天能摘不少山杏。”
夕阳西下时，院子里的柴垛堆得更高了，地窖盖子也加固好了，新衣服穿在小石头身上，暖得他小脸通红。张茜把剩下的边角料缝成了一个小口袋，里面装了几块烤红薯，递给小石头：“装着当零食，饿了就吃。”小石头接过口袋，挂在腰上，又跑去帮林笑收野菊花，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像个快乐的小蝴蝶。
夜里，众人围坐在火盆旁，喝着温热的野菊花茶，聊着天。李伯说，等雪再下大点，就能去山上挖冬笋；徐嘉说，要把篱笆扎得再结实点，明年春天种上豆角；王彬则说，要去镇上换点菜籽，开春在菜畦里多种点蔬菜。小石头靠在林笑怀里，手里攥着小口袋，听着大人们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院子里的柴垛上，也照在地窖的盖子上。这荒野里的新巢，因为一件新衣服、一垛柴、一筐野菊花，变得越来越温暖。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冬天虽然冷，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就像火盆里的火苗，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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