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微弱的气流,如同溺水之人望见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点燃了凌昭眼中沉寂的火焰。他不再犹豫,必须抓住这幽冥宗长老被引开的短暂空隙!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脏腑间翻涌的血气,小心翼翼地将苏挽晴背起。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但那冰冷的触感和微弱的呼吸,却像最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用撕下的衣襟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确保不会滑落。
目光扫过地坑深处那幽暗的角落,凌昭眼神锐利如鹰。他调动起刚刚被玉佩气息暂时安抚、依旧微弱却勉强可控的一丝星辰之力,凝聚于指尖。淡金色的微光在昏暗中亮起,虽不复往日璀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韧。
“嗤!”一道细微的指风射出,并非攻伐,而是精准地击向那气流来源处的落叶与淤泥。噗的一声闷响,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后面并非坚实的土层,而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倾斜向下的天然岩缝!潮湿阴冷、带着淡淡霉味的风正从其中缓缓吹出。
有路!凌昭心中一定,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背着苏挽晴,毫不犹豫地矮身钻入那狭窄的洞口。
岩缝内崎岖不平,湿滑难行,空间逼仄,他必须极力蜷缩身体才能通过。背上的重量,自身的伤势,以及体内那依旧脆弱的力量平衡,都让他每前行一步都异常艰难。尖锐的岩石刮破了他的衣衫,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但他恍若未觉,只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步步向着深处挪动。
黑暗中,唯有他沉重的喘息声,以及苏挽晴微不可闻的呼吸在耳边萦绕。那枚紧贴在她心口的黑色玉佩,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不仅掩盖着她的玄阴气息,那清冷的光晕也勉强照亮了前方尺许的范围,成为了这绝望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不知前行了多久,岩缝逐渐变得宽阔了些许,但地势也越来越低,空气愈发潮湿阴冷。凌昭感觉到自己强行压制的伤势正在逐渐失控,喉头的腥甜越来越浓,眼前阵阵发黑。背上的苏挽晴,呼吸似乎又微弱了一丝。
他必须停下稍作调息,否则不等追兵赶来,他自己就会先倒下。
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转角,凌昭小心翼翼地将苏挽晴放下,让她靠坐在岩壁旁。他立刻盘膝坐下,试图引导体内那丝星辰之力运转周天,稳定伤势。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入体内的刹那,异变再生!他丹田深处,那缕原本微弱但被玉佩气息暂时安抚的星辰之力,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散!与此同时,一直“平静”潜伏的魔气也受到了刺激,开始蠢蠢欲动。
“噗——”凌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他感觉到,自己与那缕星辰之力之间的联系正在飞速减弱!并非消耗,而是某种本质上的……消散?仿佛这缕力量本就到了强弩之末,之前的平衡不过是回光返照,此刻终于支撑不住,要彻底归于寂灭!
星辰之力若彻底消散,且不说他实力大损,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将瞬间被魔气打破,届时魔气反噬,他必死无疑!而苏挽晴……
他猛地看向苏挽晴,却见她心口的玉佩幽光也似乎在微微波动,仿佛受到了他体内力量异变的影响。
不能放弃!凌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强行催动近乎枯竭的神魂之力,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缕即将消散的星辰之力,试图将其重新凝聚、束缚。这过程如同徒手捕捉流沙,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冲击,他的七窍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争!与天争命!与道争锋!他绝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苏挽晴为他陪葬!
在他的疯狂压制与牵引下,那缕即将彻底湮灭的星辰之力,竟真的被他强行凝住了一瞬!但也就在这一瞬,他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阴冷的印记,如同附骨之疽,悄然从那股力量中剥离出来,一闪而逝,没入了周围的虚空。
是追踪印记?!什么时候被种下的?是之前交手的那位长老?还是这星辰之力本身的问题?
凌昭心头骇然,但已无暇细想。那缕星辰之力在他强行凝聚下,并未恢复,反而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坍缩、黯淡,最终,在他丹田深处,化作了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感知的……虚无光点,彻底沉寂了下去。
而魔气,失去了明确的对抗目标,虽未立刻暴走,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弥漫开来,侵蚀着他本就重伤的经脉。
凌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他终究没有立刻死去。那星辰之力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殒灭”后,留下了一丝极其诡异的“空寂”。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依旧昏迷的苏挽晴,眼中血丝密布。
前路未卜,后有追兵印记已发。体内魔气渐涌,星辰殒灭成谜。
这是一条以血铺就的绝路,每一步都在与死亡竞速。他们能否在这“星殒”之后的绝境中,争得活下去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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