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阵吞没易天的刹那，苏婉儿心头猛地一颤。
她站在原地，怀中的灵月兔突然竖起双耳，红瞳中银光一闪，竟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虚空的召唤。
“易天……”她低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红痕——是三日前，他们以“心火仪式”缔结道侣契约时留下的印记。火焰交融的那一刻，两人的神魂便已相连，哪怕相隔千里，也能感知彼此的情绪波动。
而现在，那印记正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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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无边黑暗**
易天站在碎石之上，四周无光，无风，无声。
唯有那道背影，立于虚空尽头。
“你是谁？”易天再次开口，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我是你遗忘的过去。”那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双眸漆黑如渊，仿佛吞噬了所有光明。
“你不是我。”易天冷声道。
“我比你更真实。”那身影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混沌漩涡，“你修炼《混沌决》，却不知它从何而来；你修《镇魔要诀》，却不知镇的究竟是谁。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易天沉默。
他说得对。
可这三部功法，从不似此界之物。它们太过……原始，太过包容，仿佛能吞噬一切法则。
“心之药……”易天忽然开口，“你说我心中最渴望之物？”
“正是。”那身影冷笑，“来吧，让我看看，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四周景象骤变。
易天发现自己站在南荒小村，夕阳西下，炊烟袅袅。
老药农坐在门前石凳上，笑着招手：“易天，回来吃饭了！”
不远处，苏婉儿正在药田中采药，白衣如雪，发丝随风轻扬。她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温柔笑意：“你回来了？我炼了新丹，给你尝尝。”
易天脚步一滞。
这一幕，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平凡，安宁，有她在身边。
“留下来吧。”老药农说，“修什么仙，求什么道？活着，比什么都强。”
苏婉儿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易天看着她，心口剧烈起伏。
他想留下。
他真的想。
可就在这时，他心口那道红痕猛然一烫，仿佛在警告。
与此同时，灵月兔在他记忆深处发出一声清鸣。
**“不！”**
易天猛然抬头，眼中混沌翻涌：“这不是心之药……这是心魔！”
他甩开苏婉儿的手，后退一步：“你不是她！你只是利用我的执念，想让我沉沦！”
“执念又如何？”那身影冷笑，“你修道，不就是为了摆脱孤独？不就是为了守护所爱？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不要？”
“因为……”易天缓缓抬手，掌心混沌气流旋转，“真正的守护，不是逃避，而是面对。如果连真相都不敢直视，我凭什么说爱她？”
他盯着那身影：“告诉我，我是谁？”
“你……”那身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是混沌之灵，是万法之源，是被九天尊封印的……**混沌之主**。”
“当年你不愿被秩序束缚，欲还天地自由，却被背叛，被镇压，被抹去名姓。他们说你是魔，可你……才是最初的道。”
易天闭眼。
他早有预感，却从未敢确认。
如今听来，竟无恐惧，唯有……释然。
“如果这是我的命……”他睁开眼，眸中混沌翻涌，“那我便接下。”
他抬手，掌心混沌气流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漩涡，将整个幻境撕裂！
**现实·外门广场**
“轰——！”
光阵剧烈震颤，符文崩裂，八十一根石柱同时发出嗡鸣！
“怎么回事？！”黑袍执事脸色大变。
所有人抬头，只见光阵之中，易天的身影缓缓浮现。他双眸闭合，周身缠绕着淡淡黑气，仿佛刚从地狱归来。
“易天！”苏婉儿冲上前，却被光阵余波震退。
就在这时，她心口的红痕猛然亮起，一道炽热的神魂波动顺着契约传来——
**“救我。”**
不是声音，而是灵魂的呐喊。
“小白！”苏婉儿一把抱起灵月兔，“快，帮我找到他！”
灵月兔红瞳银光暴涨，额间月牙纹缓缓浮现，竟开启“月华之瞳”！它四足轻点，前爪直指光阵核心。
苏婉儿毫不犹豫，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引，运转《心火通灵术》——
“以我心火，燃你归路！”
她将一滴精血弹入光阵，刹那间，血光如丝，缠绕易天手腕，将他从幻境残念中硬生生拉回！
“咳——！”
易天猛然睁眼，喷出一口黑血。
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神却清明如初。
“你回来了……”苏婉儿跪在他身边，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的脸，眼中泪光闪动。
易天望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虚弱的笑：“我说过……不会让你等。”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婉儿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声音哽咽：“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易天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我答应过你，同生共死，心火不灭。我……不会食言。”
林小胖在一旁挠头，小声嘀咕：“这下真腻歪了……可怎么……我眼也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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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外门试炼结束。
通过者，仅三十七人。
易天、苏婉儿、林小胖，皆在其中。
黑袍执事冷冷宣布：“试炼通过者，三日后入宗，分峰授业。”
人群散去。
易天站在广场边缘，望着那座“药王园”残碑，久久未语。
苏婉儿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低声说，“那幻境中的‘我’，说我是混沌之主。”
苏婉儿一怔，却没有惊讶，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那又如何？你是易天，是我的道侣，这就够了。”
“可如果……”他侧头看她，“有一天，整个宗门都要杀我，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苏婉儿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眉心，像在描摹命运的纹路。
“你若为魔，我便陪你堕魔。”
“你若成主，我便为你守道。”
“易天，**我信的不是命，是我眼中的你**。”
易天怔住。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混沌深处，有一道锁链，**咔嚓**一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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