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握着王瑶手臂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眼底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那是常年征战沙场、执掌生杀大权才能养出的戾气,是属于政治家的狠辣与决绝。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却并未当场发作,只是将那份杀意死死压在心底。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即便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名门望族,在绝对的权力与野心面前,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经历过家族灭门的痛苦,深知这种天人永隔的绝望,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孤苦无依的族妹,心中的悲痛与怒火交织在一起,却又被他强行压制——他是漳水王镇的主公,是数千将士的主心骨,他不能乱,不能慌,更不能因一时的怒火,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王临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却依旧保持着沉稳,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便是王临,即便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也依旧波澜不惊,这份隐忍与克制,正是他作为军事家与政治家的过人之处。
王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泪痕,强忍心中的悲痛,哽咽着说道:“是家里的老仆张伯…他拼死护着我,将我扮成流民,一路乞讨,躲避王世充手下的追捕…我们走了整整三个月,吃尽了苦头,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半路上…后来,我听说…听说临哥哥在漳水一带立足,有自己的势力,就…就一心想着来找你,一路打听,跌跌撞撞,终于…终于找到这里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寻常的旅途,但厅内众人皆是久经世事之人,如何不知这一路的艰辛与危险?乱世之中,流民遍地,盗匪横行,一个柔弱的少女,仅凭一名老仆护送,一路从洛阳逃到漳水,其中的苦难,可想而知,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众人闻言,无不唏嘘感叹。柳轻眉早已眼眶泛红,心中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她走上前,轻轻握住王瑶冰凉僵硬的手,柳轻眉的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药香,瞬间驱散了王瑶身上的几分寒意。“瑶儿妹妹,辛苦你了。”柳轻眉的声音温柔婉转,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怜惜,“别怕,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全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说着,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王瑶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脉搏,眉头微微蹙起:“妹妹长途跋涉,风寒入体,身子虚弱得很,还得好好调理才行。”她精通医术,一眼便看出王瑶身体的状况,眼底满是关切。
秦玉罗站在一旁,看着王瑶悲戚的模样,眼中也闪过一丝同情。她深知家破人亡之痛,当年窦建德毁了她的家族,杀了她的亲人,若不是遇上王临,她或许早已在复仇的火焰中沉沦。她走上前,语气虽依旧带着几分飒爽,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瑶儿妹妹,莫怕,有主公在,有我们在,定能护你周全。王世充的仇,我们迟早会报。”
白琼英也缓缓走了过来,她艳丽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柔和,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王瑶:“这是凝神丹,能安神定气,缓解疲惫,你先服下一颗。”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善意。王瑶看着眼前这三位容貌出众、气质各异的女子,又看了看主位上的王临,眼中满是感激,轻轻点了点头,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服下一颗。
王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悲伤于亲族的噩耗,庆幸于王瑶的生还,更感动于柳轻眉、秦玉罗、白琼英三人的通情达理与善良。他走上前,轻轻揽住柳轻眉的腰肢,指尖摩挲着她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他在关陇逃难时,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多年来,柳轻眉一直贴身戴着。“轻眉,辛苦你了。”他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温柔。
柳轻眉靠在他肩头,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阿临,你我夫妻一体,何谈辛苦?瑶儿妹妹身世可怜,我定会好好照顾她。”
秦玉罗看着两人相偎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走上前,伸手拍了拍王临的肩膀,语气飒爽:“阿临,安抚族妹之事交给轻眉便是,军中与议事之事,有我在,绝不会出乱子。”她与王临,既是夫妻,也是战友,她懂他的野心,也懂他的软肋,更愿意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代掌军队权柄,为他冲锋陷阵。
王临转头看向秦玉罗,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与深情。秦玉罗出身将门,家学渊源,精通战阵,熟知兵事,是他最得力的军事助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当年秦玉罗归降于他,他不顾手下人的反对,直接将部分军队的权柄交给她,便是看中了她的才能与忠心——这便是王临的用人观,务实而包容,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看才能与忠心,只要有真本事,肯为他所用,他便愿意放权,给予信任。他伸手,轻轻握住秦玉罗的手,低声说道:“玉罗,有你在,我放心。”
白琼英则走到王临身侧,伸手轻轻挽住他的另一只手臂,艳丽的眉眼间满是娇羞与痴心:“主公,属下虽不擅长打理内宅,但若是有人敢欺负瑶儿妹妹,或是有人敢对主公不利,属下定能一剑斩之。”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那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
王临侧头看她,眼底满是宠溺。当年白琼英归降于他,歼灭王伏宝一战中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是他动用真龙气劲,与她双修,才得以保住她的性命,而两人也因此功力大增,心意相通。真龙气劲乃是帝王专属的双修功法,修炼者需心怀天下,兼具杀伐之气与仁厚之心,方能精进,而与亲近之人双修,不仅能提升自身功力,还能拉近彼此的羁绊。这些时日来,白琼英对他痴心一片,不离不弃,他虽风流好色,情感丰富,却也对她真心相待。他抬手,轻轻抚摸着白琼英的发丝,低声说道:“有琼英在,我自然放心。”
厅内的气氛,因这几分甜蜜的互动,渐渐缓和了许多,那份因王瑶到来而带来的沉重,也消散了些许。王临看着身边三位红颜知己,心中暖意涌动,却也很快收敛了心神——他是成大事之人,儿女情长固然可贵,但权谋与霸业,才是他的终极追求。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王临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带着一家之主的担当与威严,“瑶儿,从今以后,漳水王镇就是你的家,我王临便是你的靠山,再没人能欺负你,再没人能让你颠沛流离。”
王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王临,眼中充满了依赖与感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谢谢临哥哥…谢谢临哥哥…”
这时,她才似乎注意到厅内还有其他文武官员,空气中还残留着唐俭留下的威严气息——唐俭乃是李渊心腹,身居高位,气场强大,即便早已离去,那份官场的威严与压迫感,依旧尚未完全散去。王瑶自幼生长在世家,虽历经苦难,却也知晓官场的险恶,见状,不禁又露出一丝怯意,身子微微瑟缩,下意识地往柳轻眉身后躲了躲。
王临见状,心中了然,对柳轻眉温声道:“轻眉,你先带瑶儿去后堂安顿下来,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衣物和可口的饭菜,让她好好洗漱休息,调理身子。其他的事,等她休息好了,稍后再说。”
“好。”柳轻眉点头,柔声对王瑶说道:“瑶儿妹妹,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
王瑶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王临一眼,眼中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跟着柳轻眉向后堂走去。她的脚步很轻,背影纤细而单薄,透着一股孤苦无依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王瑶随柳轻眉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低垂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与她的年龄、经历极不相符的光芒——那光芒复杂难明,有隐忍,有算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与她表面上的柔弱无助,判若两人。
这个小小的插曲,暂时冲淡了唐使唐俭带来的紧张气氛,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却也为漳水王庄,增添了新的变数。
赵锋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同情,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主公还有这么个族妹,年纪轻轻就遭遇家破人亡,一路颠沛流离,真是…唉,可怜见的。”赵锋兼任王临的亲卫统领,性格憨厚耿直,最是见不得这般悲惨的模样。
雷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语气沉重:“这世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能活下来就不易了。瑶儿姑娘能从洛阳一路逃到这里,已是天大的福气。”雷虎乃是军中大将,久经沙场,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却依旧无法对这般悲惨的境遇无动于衷。
众人纷纷附和,语气中皆是唏嘘感叹。唯有杜如晦,捻着胡须,面色沉静,陷入了沉思之中。杜如晦现在是王临麾下的谋主,足智多谋,深谙权谋之术,凡事都能看得长远。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主公,王瑶姑娘此时到来,虽是巧合,却也颇为微妙。她来自洛阳,长期身处王世充的势力范围之内,想必知晓一些中原的秘闻,也知晓王世充的兵力部署与动向。如今我庄正处于归附朝廷与对抗窦建德的关键之际,若是能从王瑶姑娘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我等而言,或许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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