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炎离开邀月楼后,行色匆匆,直接返回了金军的洛阳留守府。
“伯父,沈青河已经借了两千辆马车,走的是汜水古道,我们得马上出兵截住他们!”金炎兴奋地说道,他仿佛看到了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金昭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再等等,观望一下再说!”
金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伯父,机不可失!若等粮草运抵汴京,我们便前功尽弃了!”
“急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谋定而后动!”金昭猛地吼道。
金炎不停地来回踱步,突然扑到金昭的身前:“伯父,要不分兵吧!你我各率领一路,这样就能两边都能兼顾了!”
“我也想过要分兵,但这并非万全之策!如今洛阳只剩下三万兵马,如果分兵,没有必胜的把握啊!”金昭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旦宋军反扑,我们连洛阳都守不住!”
金炎还是不甘心,不停地搓着手,来回踱步……
“再等等!运粮这么大的事情,宗泽不会交给一个女子的,除非……”金昭若有所思,但还不敢妄下结论……
“除非什么……”金炎扑到金昭的面前,满脸焦急。
金昭叹道:“除非是翟家军来运这批粮,我才信!”
“我这就去打探……” 金炎急匆匆地转身出门,自渡过黄河以来,他寸功未立,如今已经是心急如焚……
戌时刚过,洛阳沈府之中,沈南鸿刚刚回府,正和沈王氏在书房盘点账目。
“啪!”
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沈青河哭喊着扑倒在地上,却已是披头散发!
“青河!你怎么了?”沈南鸿急步上前,将她扶起,“听你婶娘说,你不是去押运粮草了吗?为何会如此狼狈?”
“叔父,您可要替侄女做主啊!”沈青河已经泣不成声……
“怎么了?和婶娘说,婶娘给你做主!”沈王氏一脸惊讶,心中暗道:莫非是那金炎急不可耐,半路上将她给欺负了?
沈青河声音抽泣,哭道:“叔父!粮和车都没了……被人抢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抢了?”沈王氏故作惊讶,心中却窃喜:想不到金炎动作这么快,干脆利落!
“青河,你莫哭!慢慢和叔父说,到底怎么回事?”沈南鸿安慰道,心中满是怜惜……
沈青河声音哽咽:“我刚将车队引至汜水镇,翟进的人马便突然杀出,打着‘征调军需’的旗号,强行夺走了所有马车!他们……还说……还说这是宗泽大人的军令,违者以通敌论处!”
“你是说车队是被翟进劫走了?”沈王氏满脸不可置信。
“是啊!难道还有别人?”沈青河疑惑地看着她……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那车夫头子跌跌撞撞进来,满脸血污,扑倒在地:“老爷!夫人!那帮天杀的翟家军,把咱们的马车全抢走了,小的拼命抵抗,还被毒打了一顿!”
“果真是翟家军抢得!”沈王氏心中已然明了,想必是那翟进怕沈青河抢得头功,直接抢了车队……呵呵……反正最终还是会被金炎他们抢回来的,你们给我等着……
她正暗自思量间,却见那金炎急匆匆地闯进书房……
“你不是……去……”沈王氏大吃一惊……
金炎满脸疑惑地看着已哭成泪人的沈青河,奇道:“沈姑娘?你不是去送粮了吗?怎么会在此?”
“金公子如何知道奴家去送粮了?”沈青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那个……是你婶娘告诉我的……”金炎心中暗自叫苦,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金公子到此何事?”沈王氏偷偷冲着金炎眨了眨眼睛……
“咦?我到此何事来着?”金炎的脑中一片空白……
“金公子!要替奴家做主啊!”沈青河两只手拽住了金炎的衣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怎么了?慢慢说!”金炎看着沈青河哭红的双眼,心中甚是怜惜,正想伸手抚摸……
却见沈青河扑进了沈王氏的怀中……
“呜呜……奴家的粮和马车都被抢了!”沈青河哭得越发厉害了……
“什么!是不是翟进那个龟孙子抢的?”金炎怒吼道……
“金公子怎么知道的?”沈青河止住了哭声,回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我猜的……”金炎支支吾吾道。
“沈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点齐兵马!帮你把粮食抢回来!”金炎突然豪气冲天地说道……
“谢谢金公子,奴家……等你回来……”沈青河满脸娇羞地看着他……
金炎看着沈青河梨花带雨般的绝世容颜,突然觉得浑身是劲,转身便出了门,他决定先瞒着伯父,调集一万兵马,直奔汜水古道。
他心中暗自思量:伯父太谨慎了,要知道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既然是翟家军抢了粮,那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了!
子时刚过,金炎已亲率一万精兵疾驰出城,他胸中热血沸腾,眼前尽是沈青河含泪的娇颜与那句“奴家等你回来”。
副将几次劝他,先派斥候探路,却被他厉声喝退:“翟家军押着粮车走不快,我们连夜赶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卯时刚过,金炎率领的一万精兵疾驰至汜水古道中的山谷,马蹄声震得两侧峭壁碎石簌簌而落。
这山谷形如长蛇,宽不过五丈,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正是兵家设伏的绝地。
“报!前方三里发现粮车踪迹!”探马飞奔来报!
金炎大喜,扬鞭喝道:“全军加速前进!截住翟家军!建功立业!”
话音未落,忽听崖顶传来一声声巨响……
“轰!轰!轰!”
两侧的山崖上滚落无数的火球,裹着黑油的枯草捆从高空滚落,眨眼间便将山谷堵成火墙。
更可怕的是,崖顶的弓弩手引燃火箭,箭雨如煌,专射地面,而那地面上到处都是火油,见火即焚……
“不好!有伏兵!”金炎惊慌失措,“快撤啊!”
他调转马头,却发现身后已是一片火海,身后的退路早已被引燃。
却见火龙吞噬着所有人,战马嘶鸣,兵士们裹着火,满地打滚,互相践踏,这狭窄的山谷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结阵!举盾!冲出去!”金炎声嘶力竭地吼道,可烈火浓烟中传令声早已被惨叫声淹没。
他抬头望去,火光之中,崖顶的“翟”字大旗尤其醒目。
“翟进!直娘贼!你这卑鄙小人!抢了我家青河妹妹的粮食,还在这里设伏!无耻!无耻!”金炎怒吼着……
“告诉沈家妹子!以后别打运粮的主意!” 山顶忽然传来一阵冰冷却响亮的声音,响彻山谷……
金炎举目望去,却见更多的火球从崖顶抛落,这些火球内藏硫磺,触地即爆,火星四溅。
一名亲卫将他拽下马来:“将军快走,后路还没完全封死!你看!”
金炎顺着他的指点望去,果然有一条狭窄的岩石缝隙还没着火,他带着百余名亲卫从那岩石缝隙爬出。
回首望去,却见整个山谷已化作一条火龙,近万名将士的哀嚎声响彻山谷。
他心神俱碎,不敢再看,一路狂奔出山谷,丢盔弃甲,行至谷口时,却发现有一队金兵前来接应,正是金昭派来的援军。
“来得正好!随我杀回去!”金炎怒吼道。
“将军快走!此处不可恋战!否则恐怕会全军覆没啊!”为首的千夫长扶他上马。
金炎调转马头,带着众人,直奔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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