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刚过,百花谷议事厅前挤满了人,人头攒动。
一张朱砂勾边的告示醒目地张贴在那里:
“罪僧周焕已于牢中自尽,画押认罪书在此。其所害之人,包括周家四口、刘仓、马奕等人,皆已供认不讳。谷中若再有宵小异动,同罪论处!”
告示旁边还附着一张“认罪书”,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如同虫爬,末尾按着一个血手印。
谷民们交头接耳,有人指着血印窃窃私语:“听说这是那假和尚临死前咬破手指写的……”
拄拐的老汉突然啐了一口,浓痰黏在告示上:“呸!装神弄鬼的秃驴,早该下油锅!”
……
两日后,腊月十五,辰时。
牢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刺眼的晨光斜斜地照进阴暗的囚室。
沈青河站在门前,身后跟着陈希与两名虎翼营士兵。
她手中握着一卷供词,纸页边缘还沾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周焕……”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已经彻底查清楚了,你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杀人的都是你的义弟徐庆!你可以离开了!”
周焕原本蜷缩在角落,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
他身上的僧袍早已污秽不堪,额前的血痂结了又裂开,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有些骇人。
沈青河忽然笑了笑,“呵呵,上次,我们确实没抓到他。不过,多亏了你,我才能想到抓他之法!你这义弟还真是够义气的!”
“我们故意贴出告示,说你在牢中自尽,他竟然真的跑来杀我报仇。看来你对他是真的好啊!不过这次,可是实实在在地把他抓住了!”
“不可能!他在哪儿?”周焕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骗我!让我见他!”
沈青河把供词扔在他面前,说道:“你自己看吧。”
“不可能……不可能……”周焕竟然用头去撞地,“让我见他……让我见……”
沈青河往后退了一步,对士兵挥了挥手:“架出去。”
两名虎翼营精锐一左一右,紧紧钳住周焕的手臂,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拽出了牢门。
陈希不屑地啐了一口,“这兄弟俩,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
午时三刻,百花谷议事厅前的空地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徐庆被粗重的铁链紧紧绑在一棵老槐树上,粗糙的树皮磨得他后背鲜血淋漓。
谷民们围了一圈,对着他指指点点,唾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金狗细作!该死!”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怜周家四口死得冤啊……”
陈希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如钟,高声宣布:“经查证,徐庆乃是金国细作,他残杀周家满门,并杀害同党——刘仓和马奕,现罪证确凿!今日要将他明正典刑,以此慰藉亡魂!”
这时,人群中,周焕身披一件破旧的袈裟,手持念珠,口中低沉而清晰地念着经,缓步走上前来。
“大哥!”徐庆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激动地喊道,“你果然没死!太好了!”
他疯狂地挣扎着,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手腕处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
周焕双手合十,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冰一般,“我早就让你放下屠刀,可你非但不听,还滥杀无辜。”
“大哥!我也没有办法啊!那谢致远挟持了我的老母亲!你是知道的!大哥!”兄弟死后!还望照顾我的老母亲啊!”徐庆哭喊着。
周焕缓缓抬起脸,双眼睛竟泛着泪光,“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定数!贫僧自然会照顾你的母亲!放心去吧!”
他跪在刑台前,双手合十,诵经声竟压过了喧嚣:“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行刑!”陈希大喝道。
鬼头刀划出一道银弧……
周焕的诵经声陡然拔高,手中他指尖结印,诵念的《往生咒》每一字都带着颤音:“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
子时三刻,月光清冷如霜,洒落在梅园废墟之上,四周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墙角的一块青砖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那堵墙壁竟缓缓移动开来。
一只苍白的手从墙壁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随后,一个黑影如蛇般悄然滑出地道,借着月光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黑影在梅园废墟间小心翼翼地穿行,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且扭曲,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形状。
他跨过倒塌的梁柱,拨开丛生的杂草,手指在每一处砖缝、每一块石板间仔细摸索,那模样,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的动作愈发急促,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最终,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黑影不再停留,转身迅速回到墙角那块活动的青砖前。
他俯身钻入地道,墙面在他身后悄然合拢,就好像从未移动过一般。
地道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他手中一盏微弱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前方的道路。
甬道曲折幽深,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八卦符号,似乎在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他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指尖轻轻触碰刻有“离”字的符号,随后毫不犹豫地转向右侧。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那黑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反手轻轻叩击砖壁,节奏是三长两短。
地道深处随即传来“咯噔”一声机栝响动,砖墙竟如门扇一般缓缓旋转打开,露出内部更为幽深的甬道。
这条地道呈九宫格布局,每行前进三步便会出现一处岔口,壁上同样刻着八卦符号。
黑影在刻有“坎”字的位置停住,用指甲刮去表面的浮土,一个隐藏的铜环便露了出来。
他用力一拉铜环,头顶的石板悄然移开,原来此处正是周天夫妇卧榻的底部!但设计极为巧妙,在地道外面根本无法察觉。
他悄无声息地从地道中爬出,月光透过窗纸,将屋内映照得一片惨白。
黑影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缓缓站直身体。
然而,那黑影刚从周家房中闪身出来,刹那间,两道寒光如闪电般从左右两侧迅猛袭来!
他反应极快,身形急速后退,腰间的单刀“铮”地一声出鞘,刀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堪堪格开了袭来的利刃。
“叮!叮!”
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
那黑影借着这股力量后跃三丈,单膝点地,稳住身形。
他抬头望去,月光下,只见江云手持短刀,陈希手握长剑,二人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站立。
“久违了,周焕!”沈青河从槐树后缓步走出,冷笑道:“哦,不对,应该叫你周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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