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备战!”
赵桓的声音,被凛冽的北风吹得有些破碎,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了身后所有将领的耳朵里。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北方那片正在不断蠕动的黑色海洋。
那不是什么形容词,那是真正的,由铁甲和刀枪组成的海洋。金军没有急着进攻,他们在离城墙约十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动作整齐划一,效率高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数万人的军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立起了一座庞大的营寨,仿佛一头巨兽,盘踞在大地之上,冷冷地注视着汴梁城。
这种沉默的压迫,比直接攻城更让人感到窒息。
赵桓的手心全是冷汗。他扶着城垛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身后的将军们,虽然个个强作镇定,但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这不是演习,不是沙盘推演。
那是活生生的,即将要来收割你性命的敌人。
- - -
太阳渐渐升高,冬日的阳光,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或许会就这么对峙下去的时候,金军大营的中门,忽然打开了。
一骑快马,从中驰出,朝着宣德门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跑来。
马上是一名金军骁将,头戴铁盔,身披重甲,只露出一双凶悍的眼睛。他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是在离护城河百步之遥的地方勒住了马。
“城上的南朝皇帝,听着!”
那人用生硬的汉话,高声喊道,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蔑视。
“我家大帅说了,念你年幼无知,给你一条活路!速速打开城门,自缚出降!我大金还能保你赵氏一脉富贵!若敢负隅顽抗,城破之日,定叫你汴梁城内,鸡犬不留!”
嚣张!
赤裸裸的嚣张和羞辱!
城头上的宋军士兵,个个气得双目赤红,牙都快咬碎了。
一些站在皇帝身后的文官,脸色却变了,眼神开始闪烁,交头接耳,显然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如……”一个官员刚想上前说什么。
“放你娘的屁!”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是姚平仲!他本就性如烈火,此刻哪里还忍得住。他一把推开那个文官,对着赵桓单膝跪地,声如闷雷:“陛下!末将请战!愿取此獠首级,以壮我军声威!”
李纲眉头紧锁,他虽然也愤怒,但更为稳重:“陛下,不可。此乃金人骄兵之计,意在激我军出战,或是寻衅攻城。我军当以坚守为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赵桓身上。
战,还是不战?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信号。皇帝的选择,将决定这座城池的意志。
赵桓看着城下那个不可一世的金将,又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些或激愤、或动摇、或紧张的面孔。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半点犹豫。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姚平仲,缓缓地,做了一个砍下的手势。
- - -
姚平仲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猛地起身,从身旁的亲卫手中,夺过一张两石强弓。
弯弓,搭箭,开弦如满月!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城下那名金将还在叫骂,根本没把城头的宋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帮被吓破了胆的男人,连大声回话的勇气都没有。
“嗡——!”
一声刺耳的弦响。
一支黑色的羽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百步的空间!
那金将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不断扩大的血洞。那支箭,竟是连人带甲,射了个对穿!
“呃……”
他晃了两下,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土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城墙上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宣德门城楼之上,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万岁!”
“陛下万岁!”
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宣泄着心中的振奋与激昂。皇帝的果决,姚平仲的神箭,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 - -
“呜——呜——呜——”
几乎是同时,金军大营里,响起了苍凉而沉闷的号角声。
那是进攻的信号!
远处的黑色海洋,开始剧烈地翻腾。一队队的金军步卒,举着巨大的盾牌,扛着长长的攻城梯,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开始向汴梁城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咚!咚!咚!”
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脏上。
“弓箭手准备!”
李纲抽出佩剑,声嘶力竭地吼道。
城墙上,数千名弓箭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箭矢上弦,箭头指向前方,密密麻麻,如同钢铁的森林。
赵桓死死地抓着城垛,看着下方那群越来越近的,如同蚂蚁般涌来的人潮。他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几欲昏厥。
但他不能退,一步都不退。
因为他是皇帝。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穿越以来,最清晰,也最用力的一道命令。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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