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巷到宫闱,从工坊到城头,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气息,昔日繁华市井的喧嚣被铿锵的兵戈之声取代,整个汴梁城,已然化作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城头模拟攻防演练的喊杀声甫一平息,城垛间士兵擦拭兵器的窸窣声还未散尽,城内大小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便即刻响彻云霄,火星从铁匠铺的窗缝中飞溅而出,与暮色里的炊烟交织成一片忙碌的图景。
陈规,这位昔日因沉迷军械改良被视作“狂人”之士,如今手持鎏金御赐金牌,端坐军器监正堂,已成执掌全军械制造的核心人物,一言九鼎。他双眼布满血丝却目光如炬,每日穿梭于各个工坊之间,以近乎榨取般的严苛标准,驱策着全城数千名工匠轮班赶工,熔炉昼夜不熄,铁锤起落之声无片刻停歇。
无人知晓他正督办何物。军器监四周被重甲士兵严密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禁任何人擅自靠近,俨然成了汴梁城内的顶级禁地。人们仅知,每日都有数十辆马车满载硫磺、硝石与铁器缓缓驶入,随后便从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异响,裹挟着刺鼻气味的冲天黑烟盘旋而上,久久不散。
宋钦宗赵桓对陈规给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即便朝中不少大臣以“劳民伤财”“行事乖张”为由弹劾,所有弹劾奏章均被他一概留中不发。这位年轻的皇帝每日除了在紫宸殿处理堆积如山的军政要务外,其余时间便亲自披甲登城,巡视每一处防务工事,目光中满是坚毅。
汴梁的防御体系,在老将种师道与一众将领的精心擘画下,亦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革。他们深刻吸取太原城因孤立无援、仅靠高墙最终沦陷的教训,摒弃了“孤城死守”的旧念,不再全然依赖原有城墙御敌。
城墙之内,一道道半人高的新筑土垒沿着街巷迅速落成,错落有致地构建起多层纵深防御体系;城墙之外,原本的壕沟被上万民夫挖掘得更深更宽,沟底密布着削尖的木桩,桩尖闪着森然寒光。大量打磨锋利的滚木礌石、封装严实的猛火油,正由民夫与士兵合力搬运,源源不断地运上城头,在城垛后堆成了小山。
全城百姓亦尽数被动员起来,家家户户都投入到备战之中。青壮年男子身着简易甲胄,被编入辅兵队伍,每日往返于工坊与城头之间,肩负物资转运与伤员救治之责;即便是年迈的妇人与年幼的孩童,也围坐在院落里,飞针走线赶制军衣与绷带,指尖磨出了厚茧也不停歇。
一股悲壮决绝的氛围,如同厚重的云层般笼罩着这座历经千年风雨的古都,空气中既有对强敌的畏惧,更有同仇敌忾的凛然之气。
皇帝未曾出逃,选择与全城军民共守家园——这简单的事实,便是支撑所有人心中不灭之火的精神支柱,让每一个身处危难的汴梁人都多了一份坚守的勇气。
面对来势汹汹的金军,胜利的希望或许渺茫,但全城上下皆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纵使最终城破身死,也要拿起武器奋勇抵抗,在金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战前第五日。
先前派出的数名精锐斥候,此刻正骑着几近脱力的战马,马腹早已被汗水浸透,马蹄踉跄地冲回汴梁城门,不等战马停稳便翻身滚落,嘶哑着嗓子呼喊着紧急军情。
他们脸上沾满尘土与血污,眼神中满是焦灼,带回了最新也最坏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汴梁上空炸响。
金军主帅粘罕率领的大军,已顺利渡过黄河天险,那些原本以为能阻挡敌军的河防工事竟未能迟滞其脚步,其先锋部队此刻距汴梁已不足百里!
从斥候颤抖的描述中可知,那金军阵列如同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洪流,旌旗如林般密密麻麻矗立,甲胄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遮蔽了天空,正以排山倒海、无可阻挡之势向汴梁碾压而来。
紧急消息第一时间传至宫中,时任尚书右丞的李纲听闻后,顾不得整理朝服,便匆匆从皇宫赶赴军器监,在嘈杂的工坊深处,寻到了正在巨大铁炉前满头大汗指挥工匠调试器械的陈规。
陈大人!事态紧急!金军主力离此已不足百里!按其行军速度,至多两日便会兵临城下!您耗费心力督办的新式军械……究竟成了没有?!李纲语速极快,语气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焦急。
陈规闻言,缓缓抹了把脸上的黑灰与汗水,露出被烟火熏得黝黑的脸庞,回头冲李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熏黄的牙齿。那笑容在跳动的炉火映照下,透着几分常人难以理解的癫狂与自信。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
他伸手指向一旁刚冷却不久、被厚实油布严密覆盖的物件——那是一排一米多高、水桶般粗细的黑色铁疙瘩,表面还残留着铸造时的纹路,透着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李大人莫急,去回禀陛下,我为金人精心准备的第一份‘厚礼’,已然全部调试完毕,只待敌军到来便可派上用场。
这威力无穷的新家伙,便唤它……‘冲天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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