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钩,扬州古城笼罩在血腥与肃杀之中。一夜之间,街巷血流成河,昔日繁华烟景尽被惨状吞噬,断壁残垣间呜咽声隐约可闻,惨不忍睹。
李伯谦领受皇命后雷厉风行,以最直接亦最奏效的铁腕之法,利落了结皇帝交办的差事。以盘踞江南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的黄德兴为首的数十家望族,虽根基深厚却劣迹斑斑,此番尽数被连根拔起,百年基业与宗族势力一朝尽除。他们累世巧取豪夺、刮地三尺攒下的万贯家财,由宫人逐一清点封缄,贴上朱红御印,一箱箱沉甸甸装上漕船,浩浩荡荡运往京城国库。
江南抄家的消息如惊雷炸响,迅速传遍各州府,整个江南士林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往日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文人雅士,此刻皆噤若寒蝉,连私下议论都带着几分忌惮。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提及太上皇三字,更无人敢对新政章程置喙半个字半句。那些前几日还哭丧着脸、百般推诿装穷的士绅富户,此刻却判若两人,争相捧着金银细软赶赴官府,满脸惶急地恳请输纳捐银,唯恐动作迟缓半步,便落得黄德兴家族的凄惨下场。
临安府,龙德宫。
深居龙德宫的赵佶,闻听自己最倚重、最能供给奢靡用度的钱袋子黄德兴遭抄家灭族的噩耗,只觉眼前猛地一黑,胸口气血翻涌,气息壅塞,身子一软便直挺挺晕了过去,龙榻旁内侍宫女顿时乱作一团。
待他经太医救治悠悠转醒,睁眼望去,身旁那些前几日还围着他阿谀奉承、标榜忠心耿耿的旧臣僚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作鸟兽散,踪迹全无,殿内只剩几名战战兢兢的内侍。
他,终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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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御书房。
汴梁皇城的御书房内,烛火摇曳。赵桓端坐御案之后,手中捧着江南捷报,目光漫过那罗列详尽、数额可怖的抄家清单,纵然府库将因此充盈,他脸上却无半分波澜喜色。
清洗内患、充盈府库,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的视线,却越过案头堆积的奏章,始终紧锁北方疆域——那里,是金国铁骑盘踞之地,狼烟随时可能再起燃。
他深知,大宋真正的劲敌,从来不是这些盘踞内地、吸食民脂民膏的,而是蛰伏漠北草原、磨牙吮血、饥饿已久的金国,其野心从未消减。
他日夜筹谋所待的,是千载难逢的契机——一个能集结大宋国力,将那头草原恶狼獠牙尽数敲碎、永绝北方边患的契机。
恰在赵桓沉思之际,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负责看守金国质子完颜宗弼的侍卫,额覆冷汗,脚步踉跄奔至御书房外,声颤跪地求见。
陛下,大事不好了!那……那金国小王爷完颜宗弼,自昨夜起高热不退,此刻已是神志不清,他……似是性命垂危了!
赵桓闻言,眉头骤然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完颜宗弼,便是日后战场上令宋军闻风丧胆的金兀术,年少便显露骁勇之才。当初将其俘获后,他一直命人以锦衣玉食好生,未动分毫,正是要将这金国宗室子弟视作牵制金国的关键王牌。如今怎会突然病危?其中莫非有诈?
他当即起身,赶往关押宗弼的偏殿。
踏入偏殿,只见昔日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的金国小王爷,此刻虚弱卧于榻上,双颊赤红似烧,口中不断胡言乱语,时而含糊喊着,时而似在咒骂,一副高热不退、行将殒命的垂死之态。
几名太医围侍榻前,或搭脉或查舌苔,个个满头大汗,满脸焦灼无奈,对着这般症状束手无策,只能频频摇头。
赵桓不动声色上前,佯装关切俯身探其额头,感受着烫手温度,手指却看似不经意滑过,于他腕间脉搏轻轻一搭。
指尖触感所及,一股虽显微弱却沉稳有力、节律分明的脉搏,透肤清晰传至感知,与体表高热的垂死之态截然不同。
赵桓的眼神,瞬间骤变。
装病?
他为何要在此刻装病?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闪电般在赵桓脑海炸开。他挥袖斥退殿内太医内侍,厚重殿门缓缓闭合,殿中只剩他与榻上的完颜宗弼二人。赵桓负手立榻前,凝视着榻上仍在装模作样的完颜宗弼,沉默片刻,以两人仅闻的轻语缓缓开口:
别装了。
你的机会,来了。
朕的,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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