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完了?”赵桓端坐校场帅台中央,指尖轻叩案上青铜虎符,声量未及洪亮,已自带帝王沉敛威仪。
这话如冷水泼沸,瞬间浇熄将校们“先伐金还是先征夏”的争论——方才还挥斥方遒的手势僵在半空,激昂话音咽回喉间,整个校场静得落针可闻,连急促的呼吸声都渐次平复。
他起身走下帅台,玄色龙纹锦袍随步伐轻摆,径直迈向木架上悬挂的巨型舆图。那舆图以蚕丝织就,山河城郭用朱砂石青标注得清晰分明,他抬手抄起裹铜头的长杆,手腕微旋,稳稳指向西北方祁连山与黄河环抱的狭长疆域。
“你们皆言金国是心腹大患,这话不假。”他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将校,“然去年野狐岭一战,金军精锐折损过半,如今只能龟缩辽东苦寒之地休养生息,恰如受创野狼蜷于巢穴舔舐伤口。纵獠牙仍利,此刻岂敢轻易扑噬?可怕是真,可它现在,动不了。”
“可盘踞西北后门的西夏呢?”他加重语气,长杆在西夏疆域轻点,“那是条吐信毒蛇——这些年趁我朝与金国对峙,屡次袭扰边境、劫掠粮草战马,前不久更扣下西域商队。你弯腰捡柴防备松懈时,它便会猛窜而出,咬断你的喉咙!”
他环扫众将,目光从李纲花白胡须掠至岳飞年轻坚毅的脸庞,字字铿锵如金石相击:“朕要的是一鼓作气打死那头狼,而非年复一年拉锯耗战!要成此事,朕的后背,绝不能留西夏半分威胁!”
话音未落,铜头长杆重重敲在“河套”地界,发出“咚”的沉闷声响。这声在寂静校场中格外清晰,几名将领下意识趋前半步,目光死死锁定“河套”二字。
“这里是天下第一等马场!水草丰美,可养日行千里良驹!自燕云失手,我朝战马便彻底仰人鼻息,每年需向吐蕃、回鹘高价购马,不仅耗银巨万缗,还常遭克扣数量、以次充好。如今这命脉之地就在西夏嘴边,他们随时能断我供给!朕举全国之力伐金,难道要将士们凭双腿追女真铁骑?”
“还有这里!”长杆陡然转向,沿蜿蜒丝路轨迹划过,直指西方,“这是贯通欧亚的黄金商路!朕的茶叶、丝绸、瓷器经此远销西域,能换黄金香料堆积如山,更要换回铸兵冶具必需的铁矿铜矿!去年西夏便以‘边境不宁’为由关闭玉门关,致商队滞留数月损失百万缗,这条复兴命脉,岂能让反复无常的西夏攥住卡脖子?”
“朕今日把话摆在此处,”他往前半步,气场更显迫人,“是先集兵拔掉西夏这根要命毒刺,再安心收拾那头动弹不得的伤狼?还是带定时炸弹与金国搏命,赌西夏不在我等最虚弱时背后下死手?朕要的不是侥幸,是万无一失——你们自择!”
一番话毕,校场静得只剩风卷帅旗之声。绣“宋”字的红旗猎猎抖动,将校们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无人敢贸然接话。
李纲捻须的手猛地顿住,花白长须垂胸微颤;岳飞按剑指节用力泛白,剑鞘铜饰都被攥得发烫;韩世忠粗眉拧成疙瘩,黝黑脸庞满是凝重。几人皆怔立凝视舆图标记,额间渗出细密汗珠,沿脸颊缓缓滑落。
他们首度惊觉,这位年轻天子的眼界格局,早已跳出战场胜负局限。他们盯着眼前一役得失,盘算排兵布阵击溃敌军;皇帝却谋整个天下棋局——从战马供给到商路畅通,从边境安稳到国计民生,每一步皆环环相扣,直指大宋复兴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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