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蜡封严密、盖着大宋御玺的密旨,经八百里加急驿卒昼夜兼程递送,最终分别递至两位身份迥异的掌权者手中。驿卒单膝跪地双手奉上密函时,额间的汗珠仍在滚落,足见此行之仓促与机密。
西辽都城,虎思斡耳朵。
耶律大石指尖捻开密旨封口,展开那方泛黄的薄纸,仅匆匆扫过数行字迹,原本深邃如寒潭的眸中,幽绿精光骤然炽盛十倍,宛若草原夜色中骤然亮起的狼眼。
上京城……不设防的宝库……他低沉的嗓音在帐内回荡,反复沉吟着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密旨边缘,仿佛从墨迹中已尝到金锭的甜香与女真贵族鲜血的腥气。
大汗,宋帝此语恐非肺腑之言!上京乃金国根本重地,怎会轻易不设防?此中莫非藏着诱敌深入的陷阱?身旁谋士上前一步,拱手进言,眉头紧锁如川,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是否为阱,于我而言无关紧要。耶律大石冷笑一声,随手将密旨掷入案边火盆,纸张瞬间蜷曲燃烧。他起身而立,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愈发显得狰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弧度,要紧的是,我西辽将士经数月休整,早已饱餐肉食、恢复战力,狼性已然复燃。而金国那完颜氏,果如密旨所言,将麾下精锐猎犬尽数遣出,去追南方大宋这只看似孱弱的狡兔。
他猛地拔出腰间镶嵌宝石的弯刀,寒光凛冽的刃面映出他冷厉的眼眸:那赵桓孺子打得好算盘,他非是真心请我食肉,实则是想坐山观虎斗,看我与金国这两头饿狼噬毙对方这头熊罴,他自旁袖手收那渔翁之利!
话音陡然转厉,他踏前一步,刀指北方,眼中迸射草原霸主独有的狂傲与霸气,可他忘了,熊毙之后,那张肥厚的熊皮归属何人,岂容他一介偏安南方的汉人皇帝独断专行!
传我将令!即刻拔营!全军转向东北!目标,金国上京临潢府!他声如洪钟,震得帐内烛火摇曳,告知所有儿郎,今日立下军令状——首个冲破金国皇宫大门者,宫内所有女眷财帛,尽归其所有,本汗绝不食言!
另一侧,河套平原之上。
韩世忠身着戎装,双手接过密旨后神色愈发肃穆,他仔细看完每一个字,指尖微微收紧,随即默然未语,只是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步入另一侧戒备森严的营帐。
帐内数千党项将领,虽身着整齐的宋军军服,周身却难掩那股源自草原的野性与积压多年的暴戾之气。他们围坐成数十圈,手中皆握着崭新的弯刀,正低头细细擦拭,刀刃反射的寒光在昏暗帐内闪烁不定。
诸位党项的勇士们。韩世忠走到营帐中央,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
陛下有旨。
话音刚落,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党项将领纷纷放下手中弯刀,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尽数汇聚于韩世忠身上,眼中满是期待与急切。
如今金国主力大军尽皆南下攻宋,其都城上京临潢府内守备空虚至极,正是天赐良机!
陛下有旨,特准尔等戴罪立功!今日便立下誓言——首个攻破上京城正门者,即刻封万户侯,赏良田万顷,世代承袭爵位!
的一声,仿佛惊雷炸响,整个营帐之内瞬间沸腾起来!党项将领们猛地站起身,桌椅碰撞声、兵器出鞘声交织在一起。
复仇!为大夏复仇!
杀光女真人!血债血偿!
压抑了近十年的仇恨与亡国的屈辱,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们眼中迸射着复仇的火焰,紧握弯刀的手青筋暴起——这一战,他们非为大宋江山而战,实为重建那被毁灭的党项家园,为洗刷那被肆意践踏的民族尊严而战!
两支各怀异志却同样被欲望与仇恨填满的军队,如同两道划破天际的玄色闪电,分别从西北草原与河套平原出发,朝着金国那颗已然毫无防备的心脏——上京临潢府,迅猛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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