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苏见薇之前,陶令仪一直想不明白,以小姑娘待苏见薇的真心,苏见薇即使与郑行之勾搭在了一起,也完全没有必要非置小姑娘于死地。
要知道,她和她娘都是靠着小姑娘的照拂,才在陶氏立足脚跟。
见到苏见薇之后,陶令仪瞬间就明白了她害小姑娘的原因。
低微的出身,加之陶氏的不接受,让她内心极度自卑,也极度敏感。
她疯狂嫉恨着小姑娘拥有的一切,又不得不攀附小姑娘为她遮风挡雨。
什么端庄,什么娴静,都是她的伪装。
陶氏其余人都看不起她,可她没有能力报复,所以她就将所有的恨,暗自加注在了小姑娘一个人身上。
长此以往,没有机会倒罢,如有机会,她势必会不择手段地将小姑娘从云端扯进泥泞,看着小姑娘遭所有人唾弃,方能平复她满腔的嫉恨。
暗戳戳地抢夺郑行之,就是如此。
对付这样的人,也很简单,她不是最在意出身,也最在意别人看不起她吗?
那就从这两个方面攻击她,她也就丢盔卸甲了。
就如现在的苏见薇。
只是看见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她就破防了。
既然窥破了她的心理,对付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陶令仪故作嫌弃地打量了她几个来回后,又故作鄙夷道,“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确实以为还要再跟你纠缠一阵儿,但见了你,一切也确实可以结束了。”
“你终于舍得暴露你的真面目了?”苏见薇被她的目光刺得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脚,但随即又似抓到了什么把柄般,兴奋得连形象也顾不得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装的!你从一开始就跟陶氏其余人一样,看不起我的出身!”
尖锐地冷笑两声后,苏见薇迫不及待地看向杨玄略、周蒲英与周云归等人。
满心以为,能看到他们对陶令仪的嫌弃,却不料,看到的只有他们对她的厌恶。
苏见薇心头一紧,习惯性地扯了扯衣裳,又摸了摸头发后,小心地扬起笑脸。
笑到一半,突然愣住,她现在不是在陶氏,他们也不是陶氏的人,她没有必要讨好他们!
潜意识的反应,让她恼羞成怒地咯咯笑了,笑声尖锐而扭曲:“我知道了,你们都跟陶氏所有人一样,都看不起我,都嫌我出身低贱!”
笑声一收,又恶狠狠道:“可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我好歹还在陶氏做了几年的小姐,你们呢,你们一辈子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猪狗!”
骂完杨玄略等人,她尤不甘心,又理了理衣裳后,转眸看向陶令仪,不无嘲讽地说道:“还有你,陶氏的宗女有什么了不起,行之不还是抛弃了你?”
还不是为了以正妻之礼迎娶她,应下了谋杀她的事?
想到这,苏见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儿,才慢慢收敛住笑容,满是快意地再次看着陶令仪道:“只要我不告诉你那部分书信的下落,你就休想结束!而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要你永远都有求于我!”
这次,轮到陶令仪笑了。
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个来回后,陶令仪怜悯道:“你以为我来见你,是为了那部分书信的下落?”
苏见薇冷笑两声,并不接话。随便她怎么说,只要她不说出那部分书信的下落,她就永远有求于她!
陶令仪轻轻敲着扶手,慢条斯理地攻击着她的心理防线:“郑长史、郑夫人昨日夜里带着郑行之到陶氏给我赔礼道歉了,还说想继续我和郑行之的亲事。”
苏见薇心脏骤然一紧,随即又冷笑出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告诉你那部分书信的下落了?”
陶令仪紧盯着她的双眼,不疾不徐:“你以为除掉我,郑行之就可以以正妻之礼迎你过门,你就可以永远压我一头了?”
轻笑两声,陶令仪颇是惋惜地说道:“可惜呀,你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你出身卑贱,郑长史、郑夫人能允你嫁给郑行之为妾,已经是抬举你了。可你偏不识趣,还作死地鼓动郑行之犯下这等罪孽,他们恨死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允许郑行之娶你为妻?”
苏见薇脸色翛然一变:“你少危言耸听,行之说过……”
陶令仪看着她,好整以暇地反问:“郑行之能做主吗?”
不能!如果他能做主,她又何须犯险谋害谢瑶,再栽赃诬陷她?苏见薇倒退两步,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恨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凭什么!
凭什么她样样比她强,仅因身份低贱,就要遭受这样的不公?
凭什么她样样不如她,仅因陶氏宗女的身份,就可以拥有一切?
苏见薇恨呀,恨得心里似着火一般,烧得她的眼睛都红了。
尤其,尤其看着她那副得意的嘴脸,什么理智,什么端庄,什么娴静,苏见薇全都记不住了,她只想毁了她:“就算行之不能做主又怎么样,他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就算郑长史、郑夫人看不起我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让行之乖乖娶我为妻!只要我和行之成了亲,你就永远低我一头!”
话出口后,苏见薇终于觉得又压了她一头,理智也瞬间回笼。再次理一理衣裳后,挺起腰背,又摆出了端庄娴静的姿态。
陶令仪似笑非笑,并不去辩驳郑行之喜欢谁的话题:“乖乖娶你为妻?你不会以为拿着那部分书信,就可以要挟郑长史、郑夫人了吧?”
笑两声,又慢悠悠道:“在我入狱的当晚,郑长史和郑夫人就上陶氏,另行为郑行之聘下了四房三小姐陶清晏。”
“不可能!”苏见薇怒叱,面色因慌张和恐惧,又开始扭曲了,形象也再次崩盘,“他们敢不让行之娶我,我就……”
“你就拉着郑行之一起死?”陶令仪摇一摇头,笑她的天真,“崔刺史难道没有告诉你,郑守墨为郑行之顶罪一事吗?”
“顶罪又如何,”苏见薇似为了说服她,也似为了说服自己,“我有行之和我合谋……”
“行了,”陶令仪从见她开始,第一次冷了脸,“郑行之如此喜欢你,喜欢到都要害死我来迎娶你了,难道他就没有告诉过你,郑守墨能模仿他的笔迹吗?”
“不可能!”苏见薇又惊又怒,郑行之绝不会骗她,郑行之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对她好,也只会娶她为妻,郑行之不可能骗她。
骗她就得天打雷劈!
陶令仪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罢了。
没关系,她会让她承认的。
“你既然觉得不可能,那就慢慢等吧。”陶令仪站起身,理平衣裳上的褶皱后,倨傲道,“我今日来见你,无非是看在你和你娘为了在陶氏立足,也讨好了我不少年,如今你们都快死了,就权当送你们一程好了。”
说完,转身便走。
“我知道你是在激怒我,我不会上当!”苏见薇怕了,从杀了谢瑶之后,她就联系不上郑行之了。
她知道,是他的父母不让他们通信。
也知道,他的父母必然恨死了她。
可人已经杀了,她再没有回头路,她只能赌,赌郑行之对她的喜欢,赌郑元方、郑夫人对郑行之的维护。
可明明郑元方、郑夫人都按她的计划上了陶氏。
陶衡也按她的计划,只是将伺候她的傅母和婢女发卖出去,并不敢把她怎么样。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结果却与计划不同?
哪里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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