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后方草料场遭女真骑兵突袭!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声炸雷,在瓦剌大营上空爆开,瞬间打乱了也先全力猛攻猫儿庄的节奏。也先闻报,又惊又怒,脸色铁青。女真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大明在背后搞鬼?难道明军还有余力玩这“围魏救赵”的把戏?后方粮草被焚,军心必乱!他不得不分兵回援,猫儿庄的总攻计划被迫搁浅。
消息传回大同明军大营,苦战数日、濒临绝境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皇帝陛下的援军和奇策奏效了!瓦剌退兵了!猫儿庄守住了!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紫禁城。当林锋然在乾清宫接到这份血迹斑斑、却充满狂喜的捷报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成功了!江雨桐那大胆的“围魏救赵”之策,竟然真的成功了!不仅解了猫儿庄之围,还烧了也先的粮草,重挫了瓦剌的锐气!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垮了林锋然连日来的焦虑和疲惫。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双手颤抖地捧着捷报,反复看了三遍,才确认这不是梦境。
“好!好!太好了!”林锋然仰天长啸,积压在胸中的浊气一吐而空,“天佑大明!将士用命!雨桐……雨桐奇谋!” 他激动得在殿内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飞到西暖阁,与那个在关键时刻给他指出明路的女子分享这份喜悦。
“陛下圣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殿内侍立的舒良和众太监连忙跪地贺喜,人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传旨!重赏猫儿庄守军及所有有功将士!犒赏三军!阵亡者优加抚恤!那个带队焚毁瓦剌草料场的……是建州左卫的骑兵?好!重重有赏!赐其首领官职绸缎!还有……还有……”林锋然兴奋地一连串下达封赏命令,最后,他顿了顿,对舒良低声道:“从朕的内帑里,挑几样……挑几样雅致不俗的玉器、古玩,给西暖阁送去,就说……就说朕偶得佳物,与卿共赏。”
“奴婢明白!”舒良会意,躬身退下安排。
猫儿庄危机的解除,让林锋然肩头的千斤重担骤然减轻了大半。北疆战事进入了短暂的相持阶段,也先需要时间重整旗鼓,大明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对年轻皇帝的“英明神武”赞誉有加。
然而,林锋然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瓦剌元气未伤,也先野心不死,北疆大局未定。而朝中内鬼未清,慈宁宫疑云未散,惠王余毒尚存,隐患依旧重重。当前首要之务,是趁此机会,巩固边防,肃清内患,推行新政。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锋然一边处理战后事宜,封赏将士,安抚百姓,一边加紧推进他的“北疆经济文化融合策”和内部整顿。他根据江雨桐之前的建议,更加注重“区别对待”和“文化融合”,对建州左卫等立功部落加大赏赐和扶持力度,对锡伯部等敌对势力则继续经济封锁和军事威慑。同时,密令锦衣卫加紧清查内奸,特别是大同军中和与惠王、张文弼有牵连的人员。
在这段相对平稳的时期,林锋然对江雨桐的信任和依赖与日俱增。他开始习惯性地将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奏章副本,比如关于漕运改革、地方灾荒赈济、学风整顿、匠作改良等具体政务的题本,让舒良悄悄送去西暖阁,美其名曰“请教典籍疑难”或“闻听民间疾苦”,实则想听听她那不同于朝堂衮衮诸公的、“接地气”的见解。
江雨桐似乎也明白他的用意,每次送回副本时,都会在空白处用工整的朱笔小楷写下批注。她的批注,往往角度独特,一针见血。
比如,对一份关于江南水患请求拨款修堤的奏章,朝中议论多是“准拨”或“驳斥”,而她则批注:“水患治理,堵不如疏,疏不如导。拨款固需,然更需明定章程,严防胥吏克扣、工料偷减。或可效古法,以工代赈,募灾民修堤,既固河防,又安流民,更可省却中间盘剥。”
又比如,对一份弹劾某地学政收受贿赂、败坏学风的奏章,她批注:“学政之贪,根源在于考核唯重科举中额,忽视教化本心。陛下若欲清学风,当先正考成之法,重师德、察实绩,而非独罪一人。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这些批注,没有引经据典的酸腐气,也没有空泛的道德说教,而是从实际问题出发,着眼于制度建设和执行细节,充满了务实精神和民本思想,让看惯了朝臣们要么歌功颂德、要么互相攻讦奏章的林锋然,感到耳目一新,深受启发。他越来越觉得,江雨桐就像是他在这个陌生时代的一座思想灯塔,总能在他迷茫时照亮前路。
这天傍晚,林锋然批阅着一份关于整顿京营空额、老弱问题的奏章,感到十分棘手。此事牵扯众多勋贵将门利益,阻力巨大,朝中大臣要么敷衍塞责,要么建议缓行。他心烦意乱,便让舒良将奏章副本送去西暖阁。
次日,舒良送回副本。林锋然迫不及待地翻开,只见江雨桐在旁批注道:“京营之弊,积重难返,欲速则不达。然,亦不可纵容。或可分步施行:先严查空额,追缴空饷,以儆效尤,此为一;次则考核将弁,汰弱留强,许其以子侄或家丁顶补,但需严格校阅,此为二;再则,可另设新军一营,募选精壮,厚给粮饷,专司操练,以新促旧,渐次更张,此为三。如此,既触动了积弊,又避免了激变,或可稳步图之。”
林锋然看完,拍案叫绝!“分步施行”、“以新促旧”!这思路太对了!既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又给出了切实可行的、充满政治智慧的解决路径!这远比朝堂上那些要么“一刀切”要么“和稀泥”的建议高明得多!
“好!好一个‘以新促旧’!”林锋然兴奋不已,立刻提笔,根据江雨桐的建议,结合自己的思考,写下了整顿京营的详细方略。
经此一事,林锋然心中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召来舒良,郑重吩咐道:“日后,凡有关民生利弊、钱谷刑名、吏治学风等不涉军国核心机密的奏章题本,你可择其紧要者,抄录副本,定期送予西暖阁江姑娘阅览。就说是……朕想广纳雅言,闻听宫外舆情。切记,务必隐秘,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奴婢……奴婢明白!定当万分谨慎!”舒良心中凛然,知道陛下这是将那位江姑娘真正视为了可以参赞机要的“自己人”,这信任,可谓深重。
从此,江雨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开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到帝国的日常政务之中。她虽身处深宫一隅,却凭借其过人的才智和独特的视角,为林锋然提供了许多宝贵建议,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秘密顾问”。林锋然也发现,有了她的“民间视角”补充,自己处理政务时思路更开阔,决策也更稳妥。这种默契的合作,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锋然逐渐倚重江雨桐,朝局看似平稳之际,一场新的风波,正悄然酝酿。
这日午后,林锋然正在批阅奏章,司礼监随堂太监神色慌张地进来禀报:“陛下,不好了!都察院有御史联名上奏,弹劾……弹劾已故惠王逆案中,仍有数名涉案官员处置过轻,或有漏网之鱼,请求陛下下旨,重启三法司,严加彻查,以清余毒!”
重启逆案?林锋然眉头一皱。惠王案牵连已广,若再深究,势必引起朝局更大震荡,此时北疆未靖,实非良机。但这帮御史言之凿凿,又不好直接驳斥。
他正沉吟间,舒良悄悄送来了西暖阁送回的一批奏章副本。林锋然随手翻开最上面一份关于漕运的副本,目光扫过江雨桐的批注时,心中忽然一动。只见她在批注末尾,似乎不经意地写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然大壑之涧,虽浊亦有其流。陛下圣心烛照,当知浊流需疏,而非尽塞。”
林锋然反复品味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这是在借水喻事,提醒他处理逆案余毒,要像治水一样,重在疏导(查明真相,安抚人心),而非一味追求彻底清剿(以免逼反余党,造成更大动荡)。这正切中了他心中的顾虑!
“好一个‘浊流需疏,而非尽塞’!”林锋然心中已有定计。
次日朝会,面对御史们的激昂陈词,林锋然沉稳开口道:“惠王逆案,朕已明发上谕,首恶已惩,胁从罔治。然,卿等所言,亦为朝廷纲纪计。这样吧,着三法司对已定案卷进行复核,若有确凿证据表明处置确有不当或遗漏者,可另行具本上奏,朕必秉公处置。但不得以此为由,大兴狱讼,搅扰朝野,以免小人借机倾轧,寒了忠臣之心。”
这番处理,既回应了御史的诉求,显示了朝廷公正,又避免了扩大化,稳定了人心。不少大臣暗自点头,觉得皇帝处置得当。
退朝后,林锋然对舒良感叹道:“若非雨桐提醒,朕几欲被那些御史带了节奏。看来,这宫墙之外的声音,果然不可或缺。”
然而,林锋然这刚刚因妥善处理朝议而稍感自得的心情,在当天晚上,被一个从慈宁宫传来的、极其隐秘且令人不安的消息彻底打破。
一名负责暗中监视慈宁宫的老太监,冒死通过舒良递进来一张揉皱的小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字迹潦草,仿佛仓促写成:
“刘保近日,常于子夜独自至后苑枯井旁,似……似在埋藏何物。昨夜,奴婢隐约听到井底……有金石碰撞之声……”
(第7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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