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总之，既然做了邻居，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林月娘听她这般说，怒气渐渐平息，语气也软了下来：“方才多亏孟家嫂子解围。”
“这算什么。”丫丫娘摆摆手，“明日我让当家的过来，帮你们瞧瞧这屋子可有什么要修补的。北地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早早准备起来。”
其他几个妇人也纷纷附和：
“我家还有些多余的柴火，明日给你们送些来。”
“若是要缝冬衣，我针线活还过得去。”
暮色渐浓，妇人们各自领着孩子散去。
丫丫临走时，还悄悄拉了拉小雪儿的手，小声道：“明日我来找你玩。”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林月娘轻轻叹了口气：“月儿，看来咱们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清净了。”
慕千月挽住姑姑的胳膊，目光坚定：“姑姑，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说闲话。况且——”
她望向西边那些亮起灯火的小院，“不是还有这些邻居可以相互扶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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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慕家小院就热闹了起来。
丫丫牵着她爹孟行舟的手站在院门外，小姑娘今天换了件干净的碎花袄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小雪儿看见小伙伴来了，立刻跑过去：“丫丫姐姐！”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丫丫的父亲孟行舟是个身材精壮的中年汉子，面容黝黑，手掌粗大，一看就是常做活的。
他肩上扛着梯子，手里提着工具箱，笑着对迎出来的慕千月和林月娘道：“听说你们屋顶有些漏风，趁着天好，我来帮着修修。”
林月娘忙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孟大哥。”
“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孟行舟说话爽朗，“这两日起了大风，看这天色，怕是要变天了。屋顶不修结实些，冬天可难熬。”
他说话间已经利落地架好梯子，动作娴熟地爬上去检查屋顶。
丫丫娘抱着四岁的小儿子孟钰走过来，笑着道：“让他修去吧，这活儿他在行。我们在底下说说话。”
林月娘忙搬来几个木凳，又端出一盘炒瓜子：“嫂子快坐。”
丫丫娘将小宝放在地上，那小家伙立刻摇摇晃晃地追着小雪儿和丫丫跑。
“这孩子，一刻也闲不住。”丫丫娘抓了把瓜子，对林月娘道，“你们这院子收拾得真不错，比我们刚来时强多了。”
林月娘笑道：“都是月儿的主意，说要在入冬前把菜地整出来，明年开春就能种些蔬菜。”
慕千月正给孟行舟递瓦片，闻言回头笑道：“我也是瞎琢磨，还要请教婶子，这北地都适合种些什么？”
丫丫娘嗑着瓜子，如数家珍：“这边天冷，白菜、萝卜最是耐寒。若是想种些别的，也得等到四五月份......”
屋顶上，孟行舟一边修补着瓦片，一边洪亮地插话：“慕姑娘，你们这房梁倒是结实，就是瓦片有些松了。我给你们加固加固，再大的风也不怕。”
“有劳孟叔了。”慕千月仰头道。
孟行舟动作麻利，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听说你们是从京城来的？那可是好地方啊。”
林月娘神色微黯：“再好也是过去的事了。”
丫丫娘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来，你们可知道王桂花家昨天闹了笑话？”
女人们都来了兴趣，连在屋顶上的孟行舟也放慢了动作。
“怎么回事？”林月娘问道。
丫丫娘压低声音：“昨天铁蛋回去后，不知怎么发了高热，哭闹着说胡话。王桂花非说是吃了你们的糖闹的，非要来找你们理论。”
慕千月皱眉：“糖又没进了她儿子的肚子，跟我们理论什么？”
“可不是嘛！”丫丫娘笑道，“结果今儿一早，村东头的刘郎中路过，一看就说铁蛋是昨日玩水着了凉，跟吃糖半点关系没有。王桂花这才讪讪地闭了嘴。”
林月娘松了口气：“孩子没事就好。”
这时，孟行舟在屋顶上洪亮地插话：“王桂花那人就是爱无事生非。你们不必理会。”
丫丫娘点头：“正是这个理。咱们西边这几户，谁没受过她的气？”
正说着，隔壁院子的张寡妇提着个小篮子进来：“听说孟大哥在帮忙修屋顶，我蒸了些馍馍，大家尝尝。”
林月娘忙起身接过：“这怎么好意思......”
张寡妇笑道：“远亲不如近邻。我家的屋顶去年也是孟大哥帮忙修的。”
这时，李小哥——就是昨天那个瘦高个妇人的儿子——也扛着一捆柴火进来：“娘让我送些柴来，说新来的住户定然缺这个。”
小院里顿时热闹非凡。
孟行舟从屋顶下来，拍拍身上的灰：“修好了，保准这个冬天不会漏风。”
林月娘感激道：“孟大哥辛苦了，快歇歇喝口水。”
慕千月端来一碗温水，孟行舟接过去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这不算什么。过几日我帮你们把窗户也糊一糊，北地的风厉害着呢，缝隙都得堵严实了。”
丫丫娘拉着林月娘的手：“你看，我就说咱们西边这几户最是团结。”
小雪儿和丫丫带着小宝在院子里追着玩，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
张寡妇看着这景象，感慨道：“咱们这些流放来的人家，在这北地相依为命，倒比那些本地人更亲近些。”
李小哥点头：“正是。我爹常说，既然都是背井离乡，就更该互相照应。”
慕千月望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暖流涌动。
她转身对众人郑重施了一礼：“多谢各位邻里照拂。慕家在此谢过了。”
孟行舟连忙摆手：“慕姑娘太客气了。既然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
慕千月见孟行舟收拾工具准备告辞，忙上前一步拦住：“孟叔，婶子，既然是一家人，今日务必留下吃顿便饭。也让咱们这小院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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