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在云岭待了三天，没闲着，却也没显得刻意忙碌。
每天清晨，他会跟着沈清姿去茶园，不像个来视察的客人，倒像合作社的老伙计 —— 帮炒茶师傅递柴火，给认茶区的牌子补漆，甚至跟着老乡学编竹篮，指尖被竹篾划了道小口子，也只笑着摆摆手：“没事，这点伤不算啥。”
沈清姿看在眼里，从办公室抽屉里翻出创可贴，递给他时没多说什么，只轻轻按了按伤口边缘：“下次编的时候戴手套，竹篾硬。” 周聿乖乖应着，低头看她垂着的睫毛，阳光落在上面，像镀了层细金，心里暖乎乎的，连手上的刺痛都淡了。
这天上午，两人要去河口村后山查看新规划的茶旅步道。沈清姿背着帆布包走在前面，包里装着图纸、卷尺，还有两瓶温水。走到半山腰，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周聿：“累不累？前面有块平坦的石头，咱们歇会儿。”
周聿快步跟上，额前沁着薄汗，却笑着说：“不累，比在办公室看报表轻松多了。” 他挨着她在石头上坐下，沈清姿递过一瓶温水，瓶盖已经提前拧松了。他喝了两口，转头看向山下的茶园，层层叠叠的茶树铺到天边，间或点缀着几树盛放的冬樱，粉白相间，像幅鲜活的画。
“你规划的这条步道真不错，” 周聿指着图纸，“从樱林穿到茶园，再到彝族老乡的院落，一路能看能玩，还不绕路。” 他指尖点在图纸上的 “观景台” 位置，“这里可以加个木质凉棚，游客累了能歇脚，还能俯瞰整个茶田。”
沈清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底带着赞许：“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资金不够。”“这个好办，” 周聿立刻说，“上次对接的国际旅游平台，愿意赞助部分基础设施，只要咱们把路线详情和游客承载力报过去，审批应该很快。” 他没说自己为了这事，在国外时就熬夜整理了好几份资料，只说得轻描淡写，像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两人凑在图纸上小声讨论，肩膀偶尔碰到一起，也只是自然地挪了挪，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过分亲近。沈清姿的头发被风吹到脸颊，周聿伸手帮她拨开，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和樱香，竟有些说不清的温柔。
“对了，” 沈清姿先打破沉默，从包里拿出个小罐子，“这是老乡新榨的茶油，你带回去用，炒菜香，还能护肤。” 周聿接过罐子，沉甸甸的，罐口封着油纸，印着小小的茶苗图案。“谢谢，” 他笑着说，“我妈肯定喜欢，她以前就说云岭的茶油比城里买的纯。”
歇够了，两人继续往上走。周聿主动接过沈清姿手里的卷尺，“我来拿，你专心看路。” 山路有些陡，他偶尔会伸手扶她一把，力道刚好，等她站稳了就立刻松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走到步道终点的彝族院落时，老乡们正坐在院子里编茶篮，看见他们来，立刻热情地招呼：“清姿，周同志，快进来喝口水！”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刚泡的冬茶，茶汤清亮，香气扑鼻。周聿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比上次喝的更鲜醇，是新炒的？” 老乡笑着点头：“昨天刚炒的，知道你们今天来，特意留的芽头。” 沈清姿看着他和老乡们熟络聊天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云岭，就像这些茶树、樱树一样，早已融入了这里的烟火气。
中午在老乡家吃饭，沈清姿下厨煮了腊排骨汤。排骨炖得软烂，汤汁浓郁，周聿喝了两大碗，连说：“比我在城里吃的好吃多了，清姿，你手艺真不错。” 李婶在旁边打趣：“周同志，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云岭，清姿天天给你煮。” 沈清姿的耳尖红了，低头扒饭，没接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下午回到合作社，周聿接到国际旅游平台的视频电话。他走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沈清姿在屋里整理资料，偶尔能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条理清晰地介绍着云岭的茶旅项目，时不时提到 “沈书记的规划”“老乡们的支持”，语气里满是认可。
挂了电话，周聿走进屋，脸上带着笑意：“成了！平台同意赞助凉棚和步道的护栏，下周就派人来实地考察。” 沈清姿眼睛亮了，站起身：“真的？太好了！” 她太清楚，有了这笔赞助，茶旅项目就能提前落地，老乡们也能早点受益。
周聿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像看到了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樱花挂坠，递过去：“给你的，在机场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 挂坠是木质的，刻着一朵小小的冬樱，打磨得光滑温润。
沈清姿接过挂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暖融融的：“谢谢，很好看。” 她随手把挂坠系在帆布包的拉链上，抬头对他笑了笑，眼里的光芒比窗外的冬樱还要耀眼。
夕阳西下时，周聿要回省城了。沈清姿送他到村口，大巴车已经在等了。“路上注意安全，” 沈清姿说，“考察队来了提前说，我好安排。”“好，” 周聿点头，又叮嘱她，“别总熬夜改方案，记得按时吃饭。”
大巴车缓缓开动，周聿趴在车窗上看着她，挥了挥手。沈清姿站在原地，也朝他挥手，帆布包上的樱花挂坠在风里轻轻晃。直到大巴车消失在山路拐角，她才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心里却满是踏实的暖意。
她知道，他们的感情，就像这云岭的茶旅步道，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没有惊天动地，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慢慢铺就成了通往未来的路，满是茶香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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