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手掌仍紧贴着冰冷的岩壁,指缝间渗出的血沿着石纹缓缓滑落。那半块徽记嵌在掌心,边缘已被汗水与血渍浸得发暗,表面裂纹如同蛛网蔓延。他没有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一松手,整座地窟的记忆就会崩塌成灰。耳边回荡的声音早已消散,可那句“你从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却像钉入骨髓的铁钩,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帐篷帘幕被猛地掀开,一股夹杂沙尘的风灌了进来。哈肯的身影堵在门口,皮甲上沾着干涸的褐色痕迹,右眼罩边缘渗出些许血丝。他喘着粗气,肩头还挂着断了一半的绳索。“南边三个村子,五名少女失踪。”他声音低沉,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都是半夜被拖走的,地上留着爪痕,还有符印。”
维恩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右眼依旧空洞,左眼却微微收缩,暗金的光在瞳孔深处跳了一下。他没问是谁,也没问怎么发现的,只是用左手慢慢将徽记收回衣襟,动作迟缓得像是在封存一件禁忌之物。
“符印是什么样?”他开口,嗓音像是被砂石磨过。
“黑底红纹,像腐烂的藤蔓。”哈肯从怀里掏出一张炭笔摹图,摊在地上。线条歪斜,但能辨认出扭曲的环状结构,中心有个倒置的三角,内里刻着细密齿痕般的符号。
塞琳娜靠在角落的毛毯堆里,斗篷裹得严实,脸色苍白,但目光落在图纸上的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她伸手取过本子,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纹路,忽然停住。“这不是普通的召唤阵。”她低声说,“这是‘繁殖法阵’的变体——用暗黑魔法刺激生育力,强行催生某种存在。但这种术式需要外部能量支撑,施术者不可能独自完成。”
哈肯皱眉:“谁会帮哥布林搞这种东西?它们连完整的语言都说不利索。”
维恩没回答。他俯身靠近图纸,仅凭左眼的视野扫过那些纹路。光明之力沉寂如死水,可暗黑一侧却悄然泛起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处轻轻敲击他的灵枢。他盯着那个倒三角符号,忽然意识到——这走势,和黑袍骨杖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不是谁会帮。”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帐篷里的空气凝了一瞬,“是有人在训练它们。”
塞琳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意。她翻动笔记,迅速找出一页旧记录,上面画着一个残缺的符阵。“我在家族典籍里见过类似标记,标注为‘奴役之契’,用于控制低等种族执行仪式任务。如果哥布林被植入这种符印……它们就不再是野兽,而是工具。”
“那就先毁巢穴。”哈肯一拳砸向地面,“趁它们还没转移人质。”
“不行。”塞琳娜摇头,“如果我们贸然进攻,幕后之人可能会立刻启动献祭程序。那些女孩活不过黎明。”
两人争执起来。哈肯坚持清剿优先,认为拖延只会让更多人受害;塞琳娜则主张先查明能量来源,切断施术者的供给链。他们的声音在狭小的帐篷里碰撞,火盆中的余烬噼啪作响,映出交错的影子。
维恩始终沉默。他退到帐篷边缘,背靠岩壁坐下,手指按在眉心。灵枢裂纹处传来针刺般的痛感,右眼虽看不见,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荒漠深处,有东西在移动。细长的轮廓,多肢爬行的姿态,身上缠绕着某种魔法锁链的波动。那种气息陌生又熟悉,像是黑暗中伸来的触须,试探着他的边界。
窗外月光忽然一暗。
他猛地睁眼。
一道修长的影子斜切过地面,无声无息地横亘在沙土之上。那不是人影,也不是动物,而是一根直立的杖形轮廓,顶端分叉,像是从尸骸中抽出的脊椎骨。杖身泛着湿润的光,如同刚从血池中捞出。
维恩屏住呼吸,右手缓缓移向腰间的“暮影”匕首。
三秒后,影子消失了。
风止,沙落,仿佛从未出现过。可他知道,那根骨杖曾真实悬停在外,离帐篷不过几步之遥。那人没进来,也不需要进来。他只是来确认——确认他们是否读懂了讯号,是否察觉了背后的操控。
黑袍来过了。
而且,他在笑看他们挣扎。
维恩缓缓松开匕首,却没有放松身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的伤口仍在渗血,可血珠滴落时,竟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微微颤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想起石壁上的密文,想起那幅黑袍跪在祭坛前的画面,想起自己体内两种力量的冲突与共鸣。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哥布林的袭击,少女的失踪,符印的出现——全是为了逼他们行动,逼他们暴露,逼他们在混乱中走向预定的轨迹。而黑袍站在幕后,只需轻轻拨动一根线,就能让整个局势按照他的意愿倾斜。
塞琳娜合上笔记,走到他身边蹲下。她的呼吸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坚定:“我们必须查清能量源。如果这真是亡灵法师在背后操控,那么他们的据点一定藏在地下水流附近,那里最适合维持生命转化仪式。”
哈肯冷哼一声:“等你找到水源,人早就没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她反问,“冲进去杀了几个哥布林,就能救回所有人?还是说你想亲手触发陷阱,让她们变成祭品?”
哈肯咬牙,拳头握紧又松开。
维恩抬起头,望向帐篷外漆黑的夜空。月亮被云层遮住大半,只剩下一点惨白的光晕。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这场棋局里,每一步都被设计好了,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对方完全掌控节奏。
“我明天去探路。”他说。
塞琳娜立刻反对:“你的状态根本不能单独行动!灵枢还在震荡,右眼还没恢复——”
“正因为这样,我才最合适。”他打断她,“光明之力现在毫无反应,反而不会惊动守卫。暗黑一侧虽然不稳定,但足够让我隐匿气息。你们留在营地,整理所有关于奴役符印的资料,尤其是它与外部能量连接的方式。”
哈肯眯起独眼:“你想一个人摸进巢穴?”
“不。”维恩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尘土,“我只是去看一眼。看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然后再决定怎么拆掉这个局。”
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火盆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屋内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塞琳娜手中的笔记还反射着微弱的月光,纸页上的符文仿佛在缓慢蠕动。
她忽然伸手抓住维恩的袖角,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如果你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来。不要试图硬闯,也不要逞强。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维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夜更深了。远处的荒原寂静无声,可在这片死寂之下,某种低频的震动正从地底传来,像是无数爪子在泥土中掘进,朝着某个既定的目标缓缓推进。
维恩坐在帐篷角落,闭目调息。他的左手搭在匕首柄上,右手掌心朝上摊开放在膝头,血迹已经干涸,形成一层薄痂。就在他即将沉入冥想的刹那,指尖忽然抽搐了一下。
一滴新的血珠,从掌心裂口渗出,坠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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