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手在雪地上抓出几道痕迹。他呼吸很重，嘴里不断冒出带血的泡沫。左眼睁不开，右眼看东西也变得模糊。他跪在地上，匕首插在身边，刀柄上的血已经冻住了。他抬头看去，塞琳娜躺在地上，银色的头发被风吹乱，脸上有雪也有血。她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黑袍人站在几步外，拄着法杖，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你本来可以活得更久。”他说。风吹起他的长袍，地上的血像线一样慢慢移动，好像有生命。
维恩想站起来，可膝盖一软，整个人扑倒在雪里。手砸进雪中，溅起一片红白混杂的泥水。他咬牙撑住身体，手指碰到了胸前挂着的东西——那枚徽记。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突然传来一丝暖意。他低头一看，发现徽记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光从裂缝里透出来，开始只有一点点，后来越来越亮。银色的光照出来，把周围的血雾推开。缠在他手臂上的血丝发出嘶声，快速缩回去。维恩愣住了，他认得这种光，干净又不刺眼，带着古老的感觉。
徽记上浮现出文字，一个个符号排成行，闪着淡淡的光。他看不懂全部，但有几个字他见过，是伊格尼斯教过他的古龙语，记录着命石的位置。他看到一句：“命石第四，藏于骸骨之脊，龙眠之地。”心跳猛地加快。
原来第四块命石不在雪山，也不在地下城，而在龙族遗迹。那是传说中埋葬远古巨龙的地方。他握紧徽记，指尖能感觉到它在震动，好像也在回应他。
黑袍人变了脸色。他第一次露出明显的表情，红眼死死盯着徽记，嘴唇微张。“龙族密文……”他低声说，“钥匙竟然在她手里。”他举起法杖，向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一刻，维恩动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把剩下的力量全都压向灵枢，哪怕那里已经裂开。黑暗之力顺着身体冲到右手，注入“暮影”匕首。他用尽力气把匕首扔出去，黑影划破风雪，直奔黑袍人咽喉。
黑袍人抬杖挡住，火星四溅。匕首被打偏，插进雪堆。冲击力让他后退半步，脸上闪过怒气。他没想到维恩还能反击。
维恩没等他站稳，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发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他摇晃着走到塞琳娜身边，蹲下，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抱住她的腿，把她抱了起来。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呼吸很弱，身体很冷。
他抱着她转身，不再看黑袍人一眼。风雪打在脸上，冷得麻木。他一步一步往后退，脚印歪歪斜斜。他知道黑袍人随时会追来，但他不能停。
黑袍人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追。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被匕首擦伤的地方渗出血珠，但血在空中停了一下，又慢慢缩回皮肤。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更阴沉。
“龙族遗迹……”他低声说，“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那里？”
维恩没有停下。他穿过风雪，背着敌人，朝远处的山影走去。那里的轮廓原本模糊，现在却越来越清楚。他知道这条路很难，也知道前面有很多危险。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目标。
徽记还贴在他胸口，光渐渐变弱，但上面的文字还在。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塞琳娜，她脸色苍白，睫毛上有融化的雪水滑落。他收紧手臂，让她靠得更紧。
山路不平，积雪很深。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吃力。背后的黑袍人一直没追上来，也没离开。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一直在，像一根绷紧的线，随时会断。
他不敢回头，只能继续往前。风越来越大，吹乱了他的斗篷。他用左手护住塞琳娜的头，右手一直按着灵枢的位置。那里还在痛，裂痕没愈合，但他感觉不到那么疼了。也许是因为太冷，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当他翻过一道低矮的岩石坡时，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灰白的天空下，一座大山横在远处。山腰有个裂口，像一张张开的嘴。那就是入口，通往龙族遗迹的方向。
他停下喘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全是血腥味。他低头看着徽记，轻声说：“我们快到了。”
话刚说完，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塞琳娜的手指蜷缩起来，指尖碰到他的手腕。她没睁眼，但嘴唇轻轻颤动，发出一个很小的声音。
维恩立刻低头看她。她脸色还是白的，但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他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胸口的徽记又热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发现上面的文字在动。原来的符号慢慢旋转，重新排列。新的句子浮现出来，比之前更清楚。
“持信者至，门启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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