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母为何拦我？”
贾将维持着那副悲愤决绝的表情，手腕被柳如云死死抓住。
“别！你别做傻事！”柳如云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手上用尽全力，生怕他真的想不开。
“不用你去死了！我……我已经答应她了！答应配合你……演、演这场戏！”
情急之下，柳如云再也顾不得其他，将周敏与她达成的“协议”和盘托出。
“原来又是考验啊！”
贾将闻言，眼中那抹“决绝”迅速被一种巨大的“伤感”所取代，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握着短刃的手一松。
“哐当”一声，短刃掉落在地。
贾将踉跄着后退几步，颓然坐倒在自己的行军榻上，低下头，双手插入发间，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欺骗后心灰意冷。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这副模样，让柳如云心中的愧疚和感动如同野草般疯长。
“贾将……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柳如云慌忙上前，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看着贾将那副心碎的模样，柳如云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要与你……假戏真做！”
贾将听到这话，心中先是一惊，随即猛地抬起头扭头一边。
之前那里发现有黑影现在黑影已然消失。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该死，竟然没有注意到。
贾将心中念头飞转，一定是他表演的太投入了。
若是刚才柳如云这番“假戏真做”的话若是被听了去。
他必须立刻让柳如云赶紧离开他的营帐。
他不确定背后之人会不会杀一个回马枪。
“义母，请勿妄言，现在你我都需要冷静，冷静。”
贾将猛地伸出手，做出一个阻止柳如云继续靠近的动作。
然而，此刻的柳如云正处于情绪激动的顶点，哪里听得进去？
她见贾将拒绝，心中更是不放心。。
“不！我不需要冷静！我很清醒！我是认真的！”柳如云执意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贾将。
贾将见她如此，一脸‘难看’之色，心中叫苦不迭。
“我需要……是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请您……容我想想，可好？”
柳如云看着贾将脸上真切的挣扎，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逼得太紧了。
柳如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冲动，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下来：
“好……是我心急了。那……那我明日再来。”
见她终于松口，贾将心中长舒一口气，连忙起身：“好。”
家几乎是半请半送地将柳如云送到了营帐门口。
柳如云在帐帘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贾将，眼中柔情脉脉，再次确认道：“那就……说定了，明日。”
贾将不敢与她对视，低着头，含糊应道：“嗯，小人……明白。”
他站在帐口，看着柳如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营地的夜色中，这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然而，贾将和柳如云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座营帐的阴影里，两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正是匆匆赶来的周敏和她的心腹余霜。
周敏猛地扭头，压低声音，带着怒气质问身旁的余霜：“你不是说……贾将要自杀了吗？这像是要自杀的人吗？”
她刚才听到余霜禀报，说贾将要自我了断，吓得顿时坐不住，立刻急匆匆赶来，生怕自己最重要的“棋子”还没用就废了。
结果看到贾将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余霜也是满脸困惑和惶恐，小声辩解道：“老夫人，奴婢……奴婢刚才确实亲耳听到贾统领要拔刀自尽，还听到大奶奶惊呼阻拦……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周敏看着贾将那边已经放下帐帘，重新隐没在营帐中，又回想柳如云刚才的神情，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走！”周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低声对余霜道，“先回去，把你听到的，看到的，一字不落，细细说与我听！”
她必须弄清楚，在她离开帅帐的这段时间里，贾将的营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敏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帅帐，径直走到案牍后坐下，顺手拿起旁边已经凉透的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勉强压下了几分因急切和怒火带来的燥热。
周敏看向下方垂手而立、面带惶恐的余霜：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细细道来。”
余霜心头一颤，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回道：
“回老夫人，奴婢遵照您的吩咐，一路小心跟着大奶奶。大奶奶她在营地里走了好一阵子，后来……后来就莫名的走到了贾统领的营帐前。”
她略去了柳如云在帐外徘徊犹豫的那一段，直接切入“重点”：
“奴婢只能隔着帐篷偷听里面的动静。”
“他们说了什么？”
周敏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她没有柳如云居然又去找了贾将，这贾将本事倒是不小！
周敏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不由的产生一股无名之火。
想到“本事”，周敏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日在西厢房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象。
那规模，竟比她记忆中已故的夫君还要惊人。
一股莫名的燥热再次涌上，她赶紧又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强行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压了下去。
余霜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将她听到的对话，进行了整理了一下：
“奴婢听到……起初，大奶奶似乎情绪很激动，质问贾统领关于‘投名状’的事，还说……还说她绝不会同意，并斥责贾统领所谓的对阳家忠诚都是假的……”
她刻意突出了柳如云的“抗拒”和贾将的“被动”。
“然后……然后贾统领似乎被大奶奶的话伤透了心，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他……他反复强调自己对阳帅的感恩和对阳家的忠诚，说绝无二心……”
余霜的声音带上了适当的“紧张”：
“后来，奴婢就听到贾统领悲愤地说，既然大奶奶不信，大奶奶也为难，他无以自证，唯有一死以报阳帅之恩，以全阳家名声，接着……接着就听到了拔刀的声音，和大奶奶惊慌阻止的呼喊声。”
“奴婢听到这里，生怕出事，就赶紧回来禀报老夫人了！”
余霜巧妙地隐去了柳如云试图策反贾将以及贾将最终“为柳如云”而死的核心内容。
“哦？”周敏听完，眉头紧紧锁起。
“你是说……如云她坚决不同意，并质疑贾将的忠诚？然后贾将为了表忠心，就要拔剑自刎？”
她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以她对贾将的了解，那小子滑头得很，惜命得更紧，怎么可能因为柳如云几句质疑就冲动到要自杀？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是的，老夫人，奴婢听到的……确实如此。”
余霜低着头，不敢看周敏的眼睛，但语气坚持。
周敏盯着余霜看了半晌，她知道余霜跟了自己多年，一般不敢撒谎。
可这就让她感到极其困惑和不可思议。
难道贾将真的对阳家忠心到了这种地步？
还是……他和如云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周敏挥了挥手，语气略显疲惫：
“嗯。你下去吧。今晚之事，管好你的嘴，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余霜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出了帅帐。
帐内只剩下周敏一人。
她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余霜的汇报和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还有她那儿媳说的‘明日’……明日要做什么？
各种猜测和疑虑在她心中交织，让她坐立难安，睡意全无。
不行！
周敏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绝不能任由事情脱离掌控。
明天，必须找个由头，亲自去探一探贾将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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