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圭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家中,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独居的少年,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倒是省去了他编造借口的麻烦。
只是他发现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刚穿越过来,灵魂跟原身的身体还不够契合,后期应该会慢慢好起来吧。
将自己扔进浴缸的热水里,一股酸麻刺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这是剧烈运动后乳酸堆积的正常反应,在前世,这种程度的运动对他来说不过是热身,但现在,仅仅是接了六七个并不算暴力的发球,就几乎耗尽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能量。
就像一个顶级的赛车手,被塞进了一辆快要报废的老爷车。他能清晰地听到引擎的哀鸣,感受到方向盘的虚位,每一个指令下去,都会有半秒的延迟和走样。
“体能、力量、柔韧性、爆发力……所有数据,全面不合格。”北川圭闭上眼,在脑中冷静地复盘,“不,这不仅仅是弱。这是一种……灵魂与肉体之间的信号延迟。”
在球场上,他的大脑能瞬间计算出完美的移动路线和接球角度,但当指令下达到四肢时,这具身体的反应却总是慢半拍,肌肉和神经的响应迟钝而无力,最终才凭借灵魂深处烙印的肌肉记忆,在最后一刻勉强完成动作。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脚步狼狈不堪,但触球的瞬间却又精准得如同神迹。
“唯一在线的,只有经验和意识。”他苦笑着想,“而我最强的武器,现在正被困在这最脆弱的囚牢里。”
他很清楚,所谓的“运气球”,骗骗日向那样的单细胞生物还行,但绝对瞒不过影山飞雄。那个球场上的国王,虽然性格糟糕,但对排球的嗅觉是顶级的。自己那看似狼狈、实则精准的接球,已经在影山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藏拙,但不能无能。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利用价值”,才能在这支临时小队里获得话语权,进而去“调教”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明天开始,必须进行系统性的身体机能恢复训练了。”北川圭在心中默默规划起来。从营养摄入的调整,到核心力量的强化,再到心肺功能的提升……一张属于职业运动员的、科学到极致的训练表,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也是他重返球场的唯一路径。
次日,凌晨五点半,天色还是一片朦胧的灰,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当北川圭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第二体育馆时,发现已经有两个身影等在了门口。
“北川同学,早上好!”日向翔阳像一只精力过剩的小狗,原地蹦跳着取暖,看到他来,立刻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另一边的影山飞雄,则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一脸“你们怎么这么慢”的不耐烦表情。
“早。”北川圭点点头,气息有些微喘。仅仅是从家里走到这里的这段路,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不小的消耗。
“好了,人到齐了,开门吧!”日向搓着手,兴奋地看向影山。
影山飞雄皱着眉,从运动包里摸索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摸出来。他这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我没有钥匙。”
“诶?!”日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也没有啊!”
“我以为你有。”影山冷冷地说。
“我才以为你有啊!”日向抓狂地挠着自己的橘色头发,“那怎么办?我们进不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晨练计划还没开始,就遭遇了搁浅的危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北川圭绕着体育馆走了一圈,然后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指了指一扇位于半高的气窗。
“那里,好像没锁紧。”
那扇老旧的气窗,卡扣似乎有些松动,留下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影山和日向同时眼睛一亮。
“我来!”日向自告奋勇,他退后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跳起,展现出了惊人的弹跳力。但他的手刚碰到窗沿,人就开始下落,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笨蛋,让开。”影山不耐烦地拉开咋咋呼呼的日向。
他走到窗下,抬头看了一眼气窗的高度,他没有寻求任何帮助,只是退后了几步,双腿微微弯曲,身体下沉。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向上窜起!
他的起跳远比日向更加充满力量和技巧,身体在空中舒展,手臂精准地伸向目标。
“啪!”
他的指尖稳稳地扣住了窗台的边缘,强大的腰腹力量瞬间爆发,手臂一撑,整个人便翻了进去,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日向翔阳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嘴里下意识地嘟囔着:“可恶……好厉害……”
片刻后,体育馆的侧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影山飞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目瞪口呆的日向。
“愣着干什么,进来。”
清晨的体育馆安静而空旷,只回荡着三人各自的脚步声。
没有热身,没有交流,影山飞雄拿起一个球,直接走到了网前,对着球场另一侧的日向命令道:“跳。”
“哦!”日向立刻进入状态,双腿弯曲,像一根被压到极限的弹簧。
“我的传球,会传到最高最快的位置。”影山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用你的最高速度、最大力量去跳,然后挥臂!”
“知道了!”日向大声回应,眼神里充满了对扣球的渴望。
北川圭默默地走到场边,开始做一些轻柔的拉伸动作。他的动作很慢,幅度也不大,看起来像是在活动筋骨的老爷爷。但如果此刻有专业的体能教练在场,便会发现他拉伸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排球运动中最核心、最容易受伤的肌群,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场上,影山将球抛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日向也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橘色的闪电,从底线附近猛然启动,几步就冲到了网前,然后双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冲天而起!那恐怖的弹跳力,让场边的北川圭都为之侧目。这是纯粹的天赋,是任何后天训练都难以企及的宝藏。然而,天赋并不能解决一切。
影山的传球来了!那是一记速度极快、几乎没有弧度的直线托球,精准地飞向了日向理论上的最高击球点。这是一个完美的“王者之托”,它在向攻手发出最霸道的指令:到这里来,打爆它!
可惜,接到指令的,是现在的日向翔阳,他跳得很高,但起跳的时机和助跑的节奏完全是乱的。当他跳到最高点时,球早已从他眼前飞过。
“唰!”
日向挥了个空,重重地落在地上。
“笨蛋!”影山的怒吼紧随而至,“你在干什么!速度太慢了!我说过用你的全力!”
“你那球传得也太快了吧!根本看不到啊!”日向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攻手不需要看清球!只要相信我,跳起来就行了!”影山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理论。
“你这家伙……”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瞬间变得浓烈起来。
北川圭捡起滚到脚边的排球,走了过去,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再试一次吧。”他轻声说,将球递给影山,“刚才日向同学的弹跳,很厉害呢。”
他看似在夸奖日向,但眼神却瞥了一眼影山。
影山飞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还是接过了球。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结果毫无改变。每一次,日向都拼尽全力地起跳,每一次,他都与那颗完美的托球失之交臂。有时是早了,有时是晚了,有时甚至连方向都跑错了。
他的体能被飞速消耗,影山的耐心也逐渐被磨平。
“喂!”影山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抓住日向的衣领,怒吼道,“初中三年你到底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配合都做不到!”
“我……”日向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的初中,没有队友,没有教练,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对着墙壁练习。他空有热情和身体,却不懂得任何技术和配合。
看着这一幕,北川圭心中叹了口气,孤高的国王,永远在要求别人跟上自己的脚步,却从未想过停下来等等他的士兵,而那只渴望飞翔的雏鸦,只懂得挥动翅膀,却不知道该飞向何方。
“那个……”北川圭再次适时地介入,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影山同学的传球,非常精准,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导弹一样,总能飞到同一个点。”
他顿了顿,又看向喘着粗气的日向:“而日向同学的起跳,就像……没有固定轨道的炮弹。每一次都威力十足,但落点却完全无法预测。”
用导弹去引导一颗失控的炮弹?结果自然是不断的落空。
影山飞雄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北川圭话里的意思。
日向则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或许……”北川圭继续用他那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或许不是让炮弹去适应导弹,而是将导弹刚好落在炮弹上面呢?”
说完,他拿起一个球,走到日向面前,用一个非常标准、非常柔和的下手姿势,将球轻轻地向上抛起。
“来,跳起来,试着把手掌张开,往最高点去打。”
日向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起跳,挥臂。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虽然依旧别扭,但他总算是在空中,打中了这颗球。
一种前所未有的、扎实的击球感,从手心传来,让日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打中了!”
影山飞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北川圭那个轻飘飘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抛球,在他看来简直是对二传手的侮辱。但就是这样一记“喂球”,却让日向做到了他几十次精准托球都没能做到的事——击中排球。
为什么?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影山飞雄那被“最强”理论填满的心湖。
“时间差不多了。”北川圭看了一眼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再不走,会被人发现的。”
第一次晨练,就在这样一种充满了失败和矛盾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三人默默地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体育馆。走在晨光熹微的校园小路上,北川圭落后两步,看着前面依旧在互相瞪眼的两个“问题儿童”,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知道,单纯让影山去适应日向,或是让日向去追赶影山,都是行不通的。
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全新的武器,一种……足以颠覆常识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战术。
北-川圭的脑海中,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开始萌芽。
“让攻手闭着眼睛扣球……吗?怪物快攻要来了吗?”他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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