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青叶城西的兴奋感，如同潮水般在乌野排球部众人的血管里涌动了一整天，直到放学后，当他们再次聚集在体育馆时，那股热流才逐渐沉淀下来。
空气中没有了比赛时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凝实、专注的氛围。
队员们围坐在场边，乌养系心教练手里拿着一本写满了潦草笔记的本子，脸色严肃，完全没有了昨天赛后的狂喜。
“很好，看来没人把昨天的胜利当成终点。”乌养教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赢了青城，感觉怎么样？”
“爽——！”田中和西谷异口同声，依旧是气氛组的急先锋。
“很好。”乌养教练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但是，我们赢得很险。如果没有北川，现在坐在这里垂头丧气的就是我们。都明白吗？”
瞬间，队员们脸上的轻松神色都收敛了起来，气氛变得严肃。
“我们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乌养教练继续着他的复盘，“过度依赖日向和影山的怪人快攻，一旦被对方适应或针对，我们的进攻就会陷入停滞。防守端，虽然有大地和西谷在，但面对及川彻那种级别的多点调动，我们的防线依然出现了不止一次的混乱。”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北川圭的身上。
“北川，你的战术指挥是昨天获胜的关键。但是，‘秘密武器’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整个宫城县的队伍都会把你的录像翻来覆去地研究，就像我们研究及川彻一样。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强到就算被人看穿，也依旧能赢下来。”
他把笔记本扔给武田老师，拍了拍手。
“所以，从今天起，备战夏季预选赛！”他顿了顿，看向北川圭，“北川现在跟所有人再说一遍。我们要升级我们的武器库了。”
北川圭点了点头，走上前，从武田老师手中接过了战术板和白板笔。
“教练说的没错，我们的胜利有侥幸成分。而想要把侥幸变成实力，我们就需要把现有的优势，进化成更稳定的体系。”
他在战术板上画了两个小人，分别标上了“泽村”和“西谷”。
“首先是防守。泽村前辈和西谷前辈是我们的两大守护神，但昨天，他们的防守区域偶尔会重叠，或者出现一瞬间的空当。我认为，我们可以建立一套‘层叠式联防体系’。”
“层叠式？”泽村大地疑惑地问道。
“是的。”北川圭解释道，“泽村前辈，你的优势在于稳定、预判和对球路的基础覆盖，你是我们防守的‘基石’。而西谷前辈，你的优势在于超人的反应速度和广阔的防守面积，你是不可预测的‘游骑兵’。”
他用笔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联动的虚线。
“以后，泽村前辈不需要去追那些极限的球，你只需要像一堵最可靠的墙，封锁住对手最有可能、最常规的进攻路线，也就是我们拦网的后方直线和大部分小斜线区域。而剩下的，那些刁钻的、意外的、需要极限反应的球，全部交给西谷前辈。你的稳定，就是为了解放西谷前辈的‘自由’。一前一后，一静一动，形成两层过滤网，这套体系一旦磨合成型，我们的后排将不会再有理论上的死角。”
西谷夕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他兴奋地看着泽村大地：“大地前辈！听到了吗！你负责稳住，我负责飞！”
泽村大地看着北川圭清晰的图示和讲解，心中豁然开朗，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接着，北川圭擦掉图示，又写上了“菅原”和“影山”的名字。
“然后，是我们的司令塔。我们拥有县内，不，可能是全国最奢侈的二传手配置。”北川圭看向两位二传，“我称之为‘双核驱动’体系。”
“我们不应该只是单纯的轮换，而应该把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当成两种武器来使用。”
他对影山说：“影山，你是‘矛’。你的传球充满了攻击性、速度和压迫感，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不断地冲击、撕裂对手的防线，将我们的进攻火力推到极致。”
然后他又转向菅原孝支。
“而菅原前辈，你是‘盾’。”他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你的传球稳定、柔和，你最擅长的是观察队友的状态，传出让他们最舒服、最能发挥力量的球。你的存在，是为了稳定军心，梳理节奏，在对手已经适应了影山的狂风暴雨后，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让他们无从适应的节奏，打出最致命的一击。”
菅原孝支怔怔地看着北川圭，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如影山而感到些许自卑，但此刻，在北川圭的战术构想里，他的“稳定”和“温柔”，竟然也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强大武器。
“用影山建立优势和压力，用菅原前辈来终结比赛或者扭转逆境。一快一慢，一刚一柔。当对手以为我们在第一层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在用第五层的思路在打球了。”
北川圭放下笔，环顾四周。
“那……那你呢，北川？”田中龙之介忍不住问道，他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你在这套体系里，算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北川圭的身上。是啊，影山是矛，菅原是盾，那设计了这一切、并在对阵青城时上演了惊天逆转的北川圭，又是什么？
北川圭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贯的平静微笑，仿佛早已准备好了答案。
“问得好。”他先是肯定了田中的问题，然后坦诚地说道，“首先，大家必须清楚一点，以我现在的体力，全力以赴地打满两局就是极限了。所以，我不可能像影山或者菅原前辈那样，成为支撑全场比赛的常规战术核心。”
这句话让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他们都亲眼见过北川圭那地狱式的体能加练，自然明白他还在身体的成长期。
“所以，在通往全国大赛的这条路上，我的角色会很特殊。”北川圭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的计划是，在预选赛的每一场比赛中，我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上场一次。”
“一次？”日向翔阳忍不住叫出声，“为什么？”
“主要目的，是为了锻炼大家。”北川圭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严肃，“你们必须学会在没有我临场指挥的情况下，独立思考，自行运转‘矛’与‘盾’的体系，去应对场上的各种变局。只有这样，乌野才能真正成长为一支即使战术被研究透彻，也依然能靠硬实力取胜的顶级强队。我不能成为你们的拐杖。”
这番话让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等人若有所思地重重点头。
“而我上场的任务，”北川圭伸出两根手指，“可以概括为两点：‘平衡’与‘奇袭’。”
“当我们的进攻节奏被对手打乱，或者防守体系出现无法弥补的漏洞时，我会上场来‘平衡’局势，像一个校准器，重新稳固我们的阵脚。而当比赛陷入僵局，或者我们需要一锤定音的胜负手时，我就会发动‘奇袭’，用对手绝对无法预料的方式，撕开他们的防线。”
所有人都被他描绘的这幅蓝图给深深吸引了。那不仅仅是战术，那是一个让乌野从一支“有特色的强队”，蜕变为一支“战术多变、无法预测的王者之师”的进化之路。
乌养教练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北川圭的肩膀。
“很好！非常好！夏季赛，我们要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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