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合宿已经来到了第四天。
体育馆里弥漫着一股混杂了汗水、膏药和高昂斗志的独特气味。对于乌野的队员们来说，这三天仿佛比过去三个月的训练还要漫长、还要密集。
从第二天开始，乌养教练便彻底贯彻了北川圭提出的“实战试炼”计划。
面对着森然、生川这些同样是全国级别强校的队伍，乌野不再固守那套以影山和日向为核心的阵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排列组合。
时而是以菅原孝支为核心，泽村大地和缘下力为支柱的第二阵容，用顽强到令人窒息的防守和连接，硬生生磨赢了以进攻见长的生川高中。
时而是由田中龙之介担任王牌，二年生们挑起大梁的第三阵容，在缺少了三年级定海神针的情况下，磕磕绊绊、险之又险地战胜了同样以团队配合着称的森然高中。
还有以月岛萤的拦网为核心的第四套阵容，在面对实力稍弱的队伍时，展现出了恐怖的统治力，让对手的攻手一次次无功而返，心态崩溃。
除了枭谷和音驹这两座大山之外，乌野在与其他学校的练习赛中，几乎取得了全胜。
胜利的滋味是甜美的，尤其是用不同的方式去赢得胜利。
似乎，乌野已经拥有了应对任何敌人的武器库。
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份看似华丽的战绩单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暗流。
“洁子学姐……”
休息区，谷地仁花看着记分板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小声地问着身边的清水洁子：“我们这两天……战绩这么好，为什么北川君的表情，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
清水洁子将一瓶水递给刚下场的北川圭，然后才回过头，指了指记录上几个用红笔圈出来的数字。
“你看这里，小仁花。只要有北川君在场的比赛，无论是什么阵容，我们的胜率都非常高。他就像是万能的粘合剂，能让任何一套阵容的威力都提升一个档次。”
谷地仁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是……”清水洁子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向了另外两场记录，“北川君在场的比赛，也输过两场。而这两场，是所有场次里，我们输得最惨的。”
谷地仁花凑过去看。
乌野（第三套\/北川圭入替） vs 枭谷学园 — 16:25 负
乌野（第四套\/北川圭入替） vs 音驹高中 — 19:25 负
这两场惨败，如同两盆冰冷的凉水，浇在了乌野众人开始发热的头脑上。
对战枭谷的那场，乌养教练派出的是“第三套”阵容。
面对全国前五的王牌主攻手——木兔光太郎，田中和缘下组成的攻击线被彻底碾压。无论是力量、高度还是技巧，都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局中，乌养教练换上了北川圭，试图用他的“大脑”来挽回局势。
北川圭上场后，立刻展现了他恐怖的赛场阅读能力。他精准地预判了木兔的数次重扣路线，指挥队友提前布防，甚至有一次，他本人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鱼跃，救起了木兔一记几乎要钉在地板上的直线球。
在北川圭的调度下，乌野一度将比分追近。
但那也仅仅是“追近”而已。
枭谷的二传手，赤苇京治，冷静地观察着一切。他用最精准、最舒服的传球，一次又一次地将球送到木兔手中，帮助他调整状态。当木兔光太郎进入那无人可挡的“状态”后，一切战术都失去了意义。
最后一球，木兔以一记摧枯拉朽的超斜线扣杀，直接突破了田中和月岛的双人拦网，将球狠狠地砸在了底线上。
那一刻，田中龙之介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王牌”的无力感。
赛后，北川圭没有沮丧，只是平静地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木兔光太郎，情绪驱动型主攻手。绝对力量面前，单纯的预判和防守战术效果有限。破局关键：在其‘点火’之前，利用其情绪弱点，先一步扼杀。”
而对战音驹，则是另一番景象。
乌养教练用“不屈之盾”阵容，想和音驹来一场防守大战。
然而，比赛的走向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上一场被乌野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孤爪研磨，这一次，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若有若无地锁定在乌野场边的北川圭身上。
当北川圭被换上场后，这场比赛，就演变成了两个“大脑”之间的无声战争。
音驹依旧是那套令人窒息的防守体系，球就是掉不下来。但这一次，他们的进攻变得更具目的性。研磨用他那看似懒散却精准无比的传球，不断地调动着乌野的防线，试探着北川圭指挥的极限。
这是一场耐心的比拼，一场意志的消磨。
北川圭能预判到音驹的进攻点，但研磨同样能预判到北川圭的防守布局。
比赛的最后一球，双方已经进行了数个来回的拉锯。北川圭预判研磨会传给主攻手山本猛虎，指挥月岛和大地前去拦防。
然而，就在起跳传球的瞬间，研磨手腕一抖，竟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将球轻轻向网前一推，完成了一次骗过所有人的二次进攻！
球，落在了因提前移动而露出的空当里。
比赛结束，两队握手时，孤爪研磨走过北川圭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你的指挥很有趣。但是，排球，不是一个人下的棋。”
北川圭回到场边，在笔记本上郑重写下：“孤爪研磨，以观察和消耗为核心的战术陷阱大师。他会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包括他自己。破局关键：投入一个超出他计算范围的‘变量’。”
两场失利，让整个乌野都冷静了下来。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与真正的全国级豪强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好了！都别垂头丧气的！”乌养教练拍了拍手，大声吼道，“输了才好！输了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下一场，对战生川！第一阵容，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影山、日向、东峰等人站起身，眼中重燃斗志。
北川圭合上笔记本，看着队友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沸腾的水，只有加入冷水，才能保持最合适的温度。
这两场失利，就是最好的“冷却剂”。
现在，数据已经收集完毕。接下来，就是将这些宝贵的败北经验，转化为真正能够克敌制胜的武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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