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桂香就像装了雷达似的，逮着人就说悄悄话。
“哎，你们昨晚上听见没？”她压低声音，眼神贼亮贼亮的。
段玉莲正挑着豆腐担子准备出门，听见这话就放下了：“听见啥了？”
“狗叫啊！我家那死狗，大半夜的叫个不停。”孟桂香四下看了看，凑近了些，“肯定有人在外面鬼混。”
“鬼混？”车秀芝也凑过来了，“谁家的狗？”
“我家的呗。”孟桂香得意洋洋，“就在我家隔壁院子叫，把我都吵醒了。隔壁是谁？尹寡妇家。”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
段玉莲啧啧嘴：“不会吧？那寡妇平时看着挺老实的。”
“老实？”孟桂香冷笑，“哪个寡妇是真老实的？守了三年了，能不想男人？”
车秀芝是年轻媳妇，脸皮薄，红着脸说：“桂香嫂，你别瞎说，万一传出去……”
“瞎说？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孟桂-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跟你们说，昨天晚上我听见有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说话声？”段玉莲来了精神，“听清楚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隔着墙呢。但肯定是一男一女。”
这时候温月娥也过来了，她是接生婆，见多识广，说话有分量。
“怎么了？你们聊什么呢？”
孟桂香赶紧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温月娥听完，皱了皱眉：“这事可不能乱传。万一搞错了，人家尹家嫂子多冤枉。”
“月娥姐说得对。”车秀芝点头，“咱们女人要积德。”
但孟桂香哪肯罢休：“我还能听错？再说了，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你们问问花石头媳妇，她昨天下午还看见王长有往东头那边去了。”
“王长有？”段玉莲眼睛瞪圆了，“你是说……”
“我没说啥，你们自己想。”孟桂香装出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王长有的老婆跟人跑了，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尹寡妇守寡三年，这也是事实。两个人都不安分，凑到一块，确实说得通。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段玉莲恍然大悟，“前几天王长有不是给她家送鱼吗？我当时就奇怪，他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可不是嘛！”孟桂香如获至宝，“还有修水龙头的事，你们想想，大白天的不修，偏偏晚上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月娥还是有些不信：“这些都是邻里帮忙，说不定真没啥。”
“月娥姐，你心善，总是替人着想。”孟桂香摇摇头，“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巧合？”
说话间，尹寡妇从巷子里走过来了，手里提着菜篮子，准备去河边洗菜。
几个女人立刻闭了嘴，装作在聊别的。
“几位嫂子早啊。”尹寡妇礼貌地打招呼。
“早，早。”几个人敷衍地应着。
等尹寡妇走远了，孟桂香立刻压低声音：“你们看见没？她今天的精神头跟平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车秀芝问。
“脸色红润，眼神发亮，走路都有劲儿。”孟桂香一副很懂的样子，“女人得了滋润，一眼就能看出来。”
段玉莲恍然大悟：“还真是！平时她总是愁眉苦脸的，今天确实不一样。”
这下连温月娥都有些动摇了。她是接生婆，对女人的变化最敏感。
“那……你们说，会是王长有吗？”车秀芝小声问。
“还能是谁？”孟桂香笃定地说，“咱们村里，就他最不安分。以前跟李寡妇的事，谁不知道？”
“那倒是。”段玉莲点头，“这种人，就是改不了。”
“我看呐，”孟桂香总结道，“他们俩早晚得成。王长有缺个女人照顾，尹寡妇缺个男人依靠，一拍即合。”
“那二牛怎么办？”温月娥担心地问。
“二牛？”孟桂香不屑地说，“有了后爹还怕没人管？说不定还比现在过得好呢。”
就在这时，王长有从小卖部里出来了，手里拿着钥匙，准备开门做生意。
几个女人立刻停止了谈话，但那种暧昧的眼神，王长有一眼就看出来了。
“几位嫂子这么早就出来了？”他笑呵呵地打招呼，表现得很自然。
“出来透透气。”孟桂香阴阳怪气地说，“长有哥昨晚睡得好吗？”
这话问得就有些意思了。王长有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笑着：“挺好的，谢谢关心。”
“那就好。”孟桂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男人嘛，睡得好才有精神干活。”
王长有知道这女人嘴毒，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进了小卖部。
等他一走，孟桂香立刻兴奋起来：“你们看见没？他心虚了！刚才明显紧张。”
“我也看出来了。”段玉莲附和，“平时他可不是这样。”
“这下实锤了。”孟桂香拍拍手，“我这就去告诉牛翠花她们，让大家都知道。”
“诶诶诶，”温月娥拦住她，“你可悠着点，别传得太过分。”
“我能传过分？我只说事实。”孟桂香理直气壮，“再说了，这种事捂得住吗？早晚全村都得知道。”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去找下一个听众了。
车秀芝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张嘴，比村里的大喇叭还厉害。”
“算了，随她去吧。”段玉-莲挑起豆腐担子，“反正这事也藏不住。”
温月娥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不到中午，全村人都知道了王长有和尹寡妇的事。
有人说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有人说意料之中，还有人说般配得很。
总之，瓦盆村的舆论中心，今天不缺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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