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到了没？”小妹赵小花拽着他的衣角，脚步一颠一颠。
“快了，翻过这道坡就是。”铁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身后赵小草歪着脑袋：“哥，真的给我们买糖吗？”
赵铁蛋攥着口袋里的八毛钱，手心都捂热了。这是帮德旺爷爷修水桶攒下的。
“买，当然买。”铁蛋拍拍胸脯，“今天是初八，正好逢集，集上啥都有。”
前方的山坡上已经零星走着不少人，有挑担的，有推车的，还有骑自行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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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太阳不那么毒了，照在田野上，像撒了一层金粉，田垄间的玉米秸杆堆成了小山，农闲季节到了。
翻过山坡，远处的集市已经人声鼎沸。铁蛋带着两个妹妹穿过拥挤的人群，眼睛四处打量。
“瞧，富贵儿！”小花一下子挣脱了铁蛋的手，指着前面的小摊，“他爹在卖啥呢？”
王富贵站在柜台后面，帮着他爹整理货品，见到铁蛋：“哟，铁蛋，带妹妹们来赶集啊。”
铁蛋挺直了腰杆：“是啊，俺娘给她俩零活干了，特意带出来逛逛。”
王富贵瞄了眼摊位上的糖果罐：“想买啥，今儿特价，水果糖一分钱一颗。”
铁蛋咽了口唾沫，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八毛钱，小花和小草眼巴巴地望着糖罐，也忍不住咽口水。
“不急，先转转。”铁蛋揽着两个妹妹的肩膀，挤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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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卖玉米的吆喝声，卖麻花的打锣声，卖布的讨价还还价声，混成一片，热闹非凡。
一阵香味飘过来，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路边一个简易棚子，一位大娘正在和面，旁边锅里热气腾腾的辣汤。
“真香。”小草吸了吸鼻子。
铁蛋看了看价格牌：素馅包子五分一个，一笼八个，四毛钱；辣汤一毛一碗。他盘算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大娘，来一笼素包子，一碗辣汤。”
大娘笑嘻嘻地接过钱：“好嘞，一笼素包子。辣汤是要几碗？”
“一碗就行。”铁蛋挠了挠头。
大娘麻利地给他们端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碗辣汤，还加了几片海带和豆腐皮：“天冷了，多吃点暖和。”
三个人找了个角落，围着一笼包子坐下，铁蛋把包子推到两个妹妹面前：“吃吧，尝尝集上的包子。”
小草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好香啊，哥，你也吃啊。”
铁蛋摆摆手：“我不饿，你们吃吧。”说着舀了一勺辣汤尝了尝，“这辣汤味道真不错。”
两个小姑娘有些犹豫，但在铁蛋的催促下，你三个我两个，很快就把八个包子吃完了，辣汤也喝了个精光。
铁蛋抹了抹妹妹们嘴角的包子渣：“吃饱了吧，走，咱再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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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称称？”一位老大爷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杆秤和一堆红薯，“刚从地里刨的，又甜又面，两毛二一斤。”
铁蛋蹲下来，拿起一个红薯掂了掂。
思索片刻，“那就来一斤吧。”
老大爷麻利地称好，用草绳扎了递给铁蛋。
“走，找个地方烤着吃。”铁蛋领着妹妹们来到集市边缘，找了块空地，折了几根干玉米秆，生起一小堆火。
可巧，不远处的树下，黄明远正和刘三奶聊天，刘三奶指着铁蛋他们，说了些什么，黄明远朝这边走来。
“铁蛋儿，烤红薯呢。”黄老师蹲下身，掏出一个纸包，“给，酸枣糕，刚从摊上买的，分给妹妹们吧。”
两个小姑娘受宠若惊，连声道谢，铁蛋挠着头，不好意思地接过。
“老师，我...我也想给她们多买点吃的，但...”
黄老师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看到你跟德旺爷爷学木工，送你这个。”
一本厚厚的《少年木工》，铁蛋双手接过，轻轻地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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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的人渐渐散了，夕阳把天边染成橘红色。铁蛋和妹妹们吃着烤红薯，坐在回家的路边歇脚。
“哥，你的钱还剩多少？”小草突然问道，嘴角还沾着红薯渣。
铁蛋摸了摸兜儿：“不剩了。”
小花转着手里的酸枣糕，“哥说好买糖的。”
铁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抬头看向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回家吧，娘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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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沿着田埂往回走，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一大两小，像三棵依偎的小树。
“哥，”小花停下脚步，把手里的酸枣糕掰成两半，“给你。”
小草也学着姐姐，掰了一半给铁蛋。
“你们吃，我不爱吃甜的。”铁蛋从背后摸出一个纸包，“给你们看个宝贝。”
纸包里是一大把糖果，晶莹剔透，闪着光。
“我趁你们吃红薯的时候，用剩下的钱买了八个水果糖。”铁蛋把糖分给妹妹们，“富贵儿他爹说看我照顾你们，又多送了我八个，总共十六个，够你们吃好几天了。”
两个小姑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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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门口，铁蛋娘已经做好了晚饭，锅屋烟筒还一直往外冒着缕缕淡淡的烟气。
“铁蛋！”铁蛋娘擦着手迎出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以为迷路了呢。”
“娘，我们在集上吃了包子喝了辣汤，还买了糖呢！”小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铁蛋娘的目光落在铁蛋怀里的书上：“这是从哪来的？”
“黄老师送的。”铁蛋抚摸着书皮，“他说我有木工的天分。”
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光洒在瓦盆村的土路上，铁蛋在煤油灯下翻着书页，手指轻轻抚过一个个图纸。
八角窗，八仙桌，八宝格...他在心里默默计划着，等自己能做出这些，下次集上就不只有八毛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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