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学院,院长塔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光屏上展示着沉寂沼泽事件后伊亚拉整理出的详细报告,尤其是关于索蕾娜那近乎“规则抹除”力量的初步分析——尽管根本无法分析出实质内容。
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在场除某人外所有圣灵的心上。
楚天舒双手撑在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玄色劲装也掩不住他紧绷的肌肉。
“诸位,情况已经再明朗不过。索蕾娜姑娘的力量……远超我们之前的任何预估。这既是天大的幸事,也可能带来无法预测的变数。”
伊亚拉银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声音低沉:“根据能量残余逆向推演,其力量表现形式不符合现有任何魔法、巫术、元素或灵力体系。初步归类为‘未知高阶规则干涉’。威胁等级……无法评估。”
桃红抱着手臂,酒红色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骄纵,只剩下深深的不安:“连评估都做不到了吗?那我们到底是在和什么样的存在合作?不,甚至不能说合作,她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飞琼冷静地补充:“但截至目前,她的所有行动,客观上都在帮助艾索伦德。净化海鸣村,清除沉寂沼泽污染。我们需要她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
莫辞轻抚竹纹折扇,温润的脸上带着忧思:“福祸相依。如今我等如同与龙共舞,须得步步谨慎,既要借其力,亦要防其变。”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那个唯一还能笑得出来的人——花时同醉。
花大院长今天依旧穿着他那身松垮的华锦长衫,玉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狭长的眼眸弯着,似乎觉得眼前这凝重的气氛很有趣。
“哎呀呀,诸位,何必如此紧张?”花时同醉终于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小索蕾娜强,难道不是好事吗?难道你们希望她是个需要我们拼死保护的弱女子?那我们现在就该考虑怎么体面地投降了。”
他“啪”地打开折扇,轻轻摇动:“她强,强到可以无视大部分规则,强到可以让钟无惑那种疯子道心破碎望风而逃,这对魔族士气的打击,比我们发动十次远征还有效。至于她是否把我们放在眼里……”
花时同醉笑了笑,眼神却锐利起来:“我们又何尝真正把她当成过一个需要尊重的‘E班学生’?从一开始,不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吗?现在不过是发现,我们手里的筹码,比想象中更能影响天平,而对方……压根不在乎天平本身。”
他顿了顿,扇子指向光屏上索蕾娜影像的模糊轮廓:“她现在还愿意在这盘棋里‘玩’,是因为她觉得有趣,或者有些事情顺手。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恐惧她无法掌控的力量,而是如何让这‘游戏’继续对她保持吸引力,同时,尽量将棋局引导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说得轻巧!”桃红忍不住反驳,“怎么引导?她根本不受控制!”
“控制?”花时同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亲爱的桃红院长,谁告诉你要‘控制’她了?我们要做的是‘投其所好’。”
他收起折扇,一一细数:“她喜欢清净,我们就尽量少去烦她;她偶尔愿意活动筋骨,我们就提供合适的‘目标’和情报;她身边那两位,维林和安倍晴日月,一个优雅一个冷静,都不是惹事的性子,正好可以充当缓冲;甚至她肩头那只鸟,咱们食堂不是新进了一批品质极好的金焰谷火棘果吗?给它多备着点。”
众人:“……”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花时同醉总结道,“维持现状,静观其变,适时提供‘便利’,继续将她作为最重要的‘战略威慑力量’。同时,我们该做的备战一样不能少,绝不能将大陆存亡系于一人之好恶。这便是我们当前最好的策略。”
楚天舒沉吟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气:“花院长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就按此方针执行。加强对索蕾娜姑娘及其同伴的善意联络,但绝不可监视或试探!其余人等,按原计划,全力备战!”
会议在一种混合着无奈、庆幸和高度警惕的氛围中结束。
……
与此同时,玛尔戈拉斯,萨尔德加缪的茶会室。
与院长塔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正上演着一出荒诞的喜剧。
疯帽子先生正对着一面水镜,声情并茂地“复盘”钟无惑狼狈逃窜的场面。
他甚至还用上了两个歪歪扭扭的、代表钟无惑和溟渊主宰的橡皮小鸭子作为道具。
“只见那房东小姐,玉指轻抬,朱唇微启——”萨尔德加缪用夸张的咏叹调说着,同时操控着代表索蕾娜的、戴着小礼帽的紫色橡皮鸭,对着代表溟渊主宰的巨型蓝色鸭子玩具轻轻一点。
“——‘散’!”
随着他戏剧化的宣告,他另一只手猛地一拍桌子,那蓝色巨型鸭子玩具“嘭”地一下炸开,里面填充的彩色羽毛和亮片喷得到处都是,落了旁边代表钟无惑的、灰扑扑的小鸭子满头满身。
“然后我们的疫君阁下——”萨尔德加缪捏着嗓子,模仿着钟无惑可能有的惊恐腔调,同时让灰色小鸭子连滚带爬地窜下桌子,“——就是这样!‘咻’地一下!跑得比被踩了尾巴的影猫还快!连他最心爱的颅骨灯都不要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倒在椅子上,捂着肚子,蓝色的低马尾都散乱开来。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我都能想象到卡琳那张万年冰山脸此刻的表情!一定像是生吞了一整只带刺的豪猪!”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拿起一杯还在冒泡的“惊喜茶”灌了一口。
“不过……”他忽然收起笑容,蓝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其疯癫外表不符的清明,“房东小姐玩得越开心,展现的力量越超规格,陛下苏醒后的‘欢迎仪式’,恐怕就越发……难以预料了啊。”
他拿起那个代表索蕾娜的紫色小鸭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仿佛能透过这廉价的橡皮,看到那位银发少女深不可测的本质。
“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他低声自语,嘴角重新咧开一个巨大的、充满期待和疯狂的笑容,“这场席卷大陆的盛宴,怎么能少了最耀眼的主角呢?房东小姐,您可要……好好享受啊。”
他放下鸭子,又开始哼起那不成调的、荒诞的歌谣,在漫天飘落的羽毛和亮片中,继续他一个人的、热闹非凡的茶会。
一边是如临大敌、谨慎谋划的圣灵会,一边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疯帽子。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索蕾娜,此刻正躺在宿舍柔软的床上,听着飞鸟井音兴奋地讲述着学院里关于她“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新传说(版本已经离谱到她说了一个字就让整个沼泽变成了温泉度假胜地),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
“还是食堂新出的那个熔岩巧克力蛋糕有意思点。”她翻了个身,决定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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