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混沌。失去了一切方向与时间感。
徐明的意识在沸腾的能量风暴中载沉载浮,如同被投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熔炉。那黯淡的青光遁术如同脆弱的蛋壳,在狂暴的时空乱流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剧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撕扯着他的意识核心。左胸那恐怖的创口仿佛成为了能量风暴的入口,狂暴的异种能量疯狂涌入,与他体内本就驳杂混乱的幽蓝、暗红、白金杂色能量发生着更剧烈、更无序的冲突与湮灭!
守护指令在疯狂尖啸,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固守的支点。他只能凭借最后的本能,将残存的意志力死死锚定在感应中最近的两个点——前方青光核心处那微弱却坚韧的青鸾真人的气息,以及旁边那个被柔和青光包裹、气息正在发生诡异蜕变的“茧”(林小雨)。
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混乱彻底撕碎、同化时——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撞破了某种韧性极强膈膜的触感传来!
周围那光怪陆离、毁灭性的能量风暴骤然减弱!不,并非减弱,而是被一层无形的、强大的屏障隔绝在了外部!
黯淡的青光遁术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徐明(的物质躯壳连同意识)重重摔落,砸在某种冰冷、坚硬、带着细微颗粒感的平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躯壳雪上加霜,左胸空洞处暗金色的能量液如同决堤般涌出,意识陷入一片昏沉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感知的前一瞬,他模糊的“场感知”捕捉到了极其有限的讯息:
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不大。
空气…极度干燥,带着浓重的尘土和金属氧化的气味,灵气…稀薄到近乎枯竭,甚至比之前的戈壁还要不如。
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源?以及…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金属刮擦声?
还有…青鸾真人的气息,就在不远处,但极其紊乱、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以及…另一个陌生的、带着极度警惕、恐惧,甚至还有一丝…疯狂的微弱气息,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然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
…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微弱的、冰冷的麻痒感,将徐明从深沉的昏迷中缓缓拉回现实。
那感觉源自他全身,尤其是左胸那可怕的创口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蚂蚁,正在伤口内外疯狂地爬行、啃噬、编织着什么。
剧痛依旧存在,却奇异地被另一种修复与重塑的酥麻感 partially 掩盖。
他艰难地“睁开”内在的感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笼罩周身的、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液态能量介质——正是青鸾真人那“再生池”中的液体!这些液态能量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着,依旧包裹着他的躯壳,并未流失。而那些冰冷的“蚂蚁”感,正是这再生液正在极其缓慢地修复他破损组织的微观体现。
但他立刻察觉到不同。
这修复…极其缓慢,而且似乎…缺乏某种关键的“指令”?就像是只有原料和基础工具,却缺少了设计和图纸的工匠,只能进行最本能的、杂乱无章的修补。效率低下,且方向不明。
是了…青鸾真人…她似乎也受了重创?无法精确引导这再生过程?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躯壳沉重得如同铅块,除了那无处不在的麻痒刺痛,几乎难以调动分毫。能量核心依旧枯竭,如同彻底干涸的河床。
他艰难地扩大感知范围。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金属舱室?
舱壁是暗沉的、布满锈蚀和凹痕的合金材质,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头顶有微弱的光芒闪烁,来源是几根镶嵌在舱顶、接触不良般忽明忽灭的劣质荧光灯管。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铁锈和一种…劣质营养膏的酸馊气味。
他正躺在一个粗糙的金属操作台上,身下垫着一些看不出原貌的肮脏软垫。包裹着他的再生液被一层极薄的、不断闪烁似乎随时会破裂的能量膜约束在体表。
青鸾真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金属箱子上,背靠着冰冷的舱壁。
她的状态极其糟糕。
那身素雅青衣破损多处,沾满了污渍和某种暗色的干涸液体。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周身那出尘的道韵和强大的威压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虚弱。她的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小腹处,指缝间隐隐有黯淡的青光流转,似乎在竭力压制着某种严重的伤势。显然,强行施展血遁穿越乱流,并抵挡巡天将的锁定,让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在舱室最阴暗的角落,缩着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得像是一堆破布的人影。他(她?)蜷缩在一个更大的金属箱后面,只露出一双因为极度惊恐和警惕而睁得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操作台上的徐明和角落里的青鸾真人。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种长期处于绝境中磨砺出的、如同野兽般的凶悍与警惕。刚才徐明感知到的那丝陌生、恐惧又疯狂的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似乎是察觉到徐明“苏醒”的微弱波动,那双眼睛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了箱子后面,只留下极其细微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就在这时——
“咳…咳咳!”青鸾真人猛地一阵剧烈咳嗽,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痛苦。她看了一眼操作台上“苏醒”的徐明,又瞥了一眼角落那惊恐的视线来源,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弧度。
“醒了?命真硬…”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看来…那劣质的‘修复凝胶’还有点用…”
修复凝胶?是指这再生液?劣质?
徐明的意识冰冷地运转着。看来,即便是青鸾真人带来的东西,在这个鬼地方,也受到了某种限制,效果大打折扣。
青鸾真人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牵动了伤势,眉头紧紧蹙起,额角渗出冷汗。她深吸了几口污浊的空气,试图平复气息。
“听着…小怪物…”她看向徐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落魄?“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这里是‘碎星屿’…一个漂浮在时空缝隙里的…垃圾场兼避难所。灵机枯竭,规则破碎,到处都是空间裂痕和…像我们一样躲藏起来的渣滓和亡命徒。”
她指了指头顶那闪烁的灯管,又指了指周围锈蚀的舱壁:“这破地方…是老子…咳…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废弃勘探舱,还算隐蔽…但支撑不了太久。”
“外面…巡天卫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而我…”她看了一眼自己按着小腹的手,笑容惨淡,“道基受损,短时间内…就是个废人。”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徐明,以及旁边另一个同样被微弱青光包裹、静静放在地面上的“茧”(林小雨)。
“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命…就得合作。”
“你…”她看着徐明,“你这破烂躯壳里还有点力气…还有那乱七八糟的能量…虽然废物,但至少…能动。”
“她…”她看向林小雨的“茧”,眼中再次闪过那抹无法掩饰的灼热,但很快被现实的冰冷压下,“…她是唯一的希望。但她现在的状态…很奇妙,也很脆弱。需要能量…需要稳定…需要时间…”
她猛地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小口淤血,喘息着说道:“这破地方的灵机…连塞牙缝都不够…必须…找到更好的‘燃料’…”
她的目光,如同饿狼般,猛地转向了舱室那个阴暗的角落!锁定了那个蜷缩着的、惊恐的身影!
“喂!那边的‘地老鼠’!”青鸾真人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尽管虚弱却依旧存在的威慑,“别躲了!老子知道你在那!这破舱是你家吧?”
角落里的身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更响了。
“听着!”青鸾真人语气转冷,“老子没兴趣杀你这种渣滓。做个交易。”
她艰难地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小块约拇指大小、黯淡无光、却散发着极其微弱纯净灵气的玉石碎屑。
那碎屑一出现,角落里那惊恐的呼吸声瞬间停止了!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粗重了许多的喘息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从箱子边缘探出,死死地盯着青鸾真人手中的玉石碎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渴望与贪婪!
就连徐明,都感觉到自己枯竭的能量核心对这微弱的灵气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悸动。
“认识这个吧?‘灵髓’碎渣。虽然品相差得要命,但在这鬼地方,够你这种货色当传家宝了。”青鸾真人晃了晃那点碎屑,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想要吗?”
角落里的身影没有回答,但那粗重的喘息和死死盯着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好。”青鸾真人冷笑一声,“给你两个选择。”
“一,老子现在就用神念碾碎你那点可怜的脑浆,然后拿走你藏起来的那点‘宝贝’(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角落几个被焊死的金属箱),虽然估计也是垃圾。”
角落里的身影猛地一抖。
“二,”青鸾真人将那块灵髓碎屑在指尖捻动,“告诉我们,这附近…哪里能找到…‘大家伙’?”
“大家伙?”角落里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干涩、嘶哑、如同锈蚀的齿轮摩擦,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少装傻!”青鸾真人不耐烦地道,“就是那些…偶尔从空间裂缝里掉进来的、还没被完全拆解干净的‘残骸’!战舰碎片?异兽尸块?或者哪个倒霉蛋留下的洞府残片?什么都行!只要里面还有…‘油水’!”
她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疯狂光芒:“带我们去找!找到了,这点碎渣就是你的。而且,如果‘油水’够多,分你一口汤喝,也不是不行。”
角落里的身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那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在狭小的舱室内回荡。
显然,这个选择极其危险。“大家伙”意味着机遇,更意味着…未知的致命危险。
时间一秒秒过去。青鸾真人的脸色越来越白,按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显然维持这种威压对她负担极大。
徐明冰冷地旁观着。他明白了青鸾真人的计划——利用这个本地“地老鼠”做向导,去寻找可能蕴含能量的“残骸”,作为林小雨蜕变的“燃料”,也作为他们恢复的资粮。
风险极大。但这个枯竭的囚笼里,没有更好的选择。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角落里的那个身影,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几乎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佝偻着背,头发脏污板结,脸上布满污垢和疤痕,唯有一双眼睛,在极度惊恐下,却透着一股被生活磨砺出的、孤狼般的狠厉与决绝。
他死死盯着青鸾真人手中的灵髓碎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干涩的声音如同叹息,“我知道…一个地方……”
“昨天…刚掉下来个…‘铁棺材’……挺沉……没人敢碰……”
“带路。”青鸾真人将那点灵髓碎屑抛了过去,语气不容置疑。
那男人如同饿狗扑食般猛地接住碎屑,死死攥在手心,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他贪婪地嗅了嗅那微弱的灵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怀里最深处。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徐明和青鸾真人时,眼神中的恐惧并未减少,却多了一丝亡命之徒的凶光。
“外面…不安全…跟我走…别掉队…”
他佝偻着身子,走到舱壁旁,熟练地扳动一个隐藏的阀门。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一道狭窄的、向下倾斜的、布满锈蚀的楼梯口,缓缓打开。一股更加浓烈的铁锈、尘埃和未知腐败物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般涌了上来。
楼梯下方,是更深、更黑暗的…未知。
青鸾真人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操作台上的徐明,又看了一眼地上林小雨的“茧”。
“能动了就起来干活,小怪物。”她声音虚弱,却带着命令,“背上她。我们…去找‘燃料’。”
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在这片名为“碎星屿”的末日废土上,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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