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妈妈见潘金莲迟迟不答话，脸色一沉。
她敲着桌子尖着声音训斥起来：
“怎么？舍不得？”
“我可是听说了你和那西门庆的好事儿，如今攀了高枝，连亲娘都不认了？五两银子都舍不得，我养你这么大，倒养出个白眼狼来！”
潘金莲被她这一通数落，眼眶顿时红了。她咬着唇，手指绞着帕子，心里又急又气。
——她哪是不想给。
她是真的拿不出来！
“娘，不是女儿吝啬……”
“只是女儿手头实在没有现银，西门大官人虽常来，可银钱都经王婆的手，女儿这里……”
“放屁！”
潘妈妈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当我不知道？那西门庆出手阔绰，花钱没个数，单说给你置办的首饰衣裳，就不止几十两，我看你就是不想给！”
潘金莲被逼得无路可退，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嗜赌成性，脸皮早就不要了，可她若不给，潘妈妈必定闹得人尽皆知。
“娘，您别逼我……”
她声音哽咽。
“女儿真的……”
“不给是吧？”
潘妈妈冷笑一声。
“好！我这就去街上喊，让街坊邻居都听听，潘金莲不仅勾搭汉子，还这样对待亲娘！”
潘金莲吓得脸色煞白，她知道潘妈妈真干得出来！今天若是闹大了丢了脸面坏了名声就进不了西门府了！
“娘！您别——”
她刚要阻拦，忽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武大郎端着食盒缓缓上了楼。
“岳母大人安好。”
武大郎笑眯眯地站在楼梯口，手里托着一盒刚出炉的铜锣烧，热气腾腾，甜香四溢。
潘妈妈一愣，随即皱眉。
“你这矮子来做什么？”
武大郎也不恼，反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小婿刚做了些点心，想着娘子这几日辛苦，特地送来尝尝，没想到岳母也在，正好一起用些。”
潘金莲怔住了。
他的内心很复杂，完全没想到武大郎会在这时候出现。
潘妈妈却嗤之以鼻：
“谁稀罕你的破点心！滚出去！”
这话说的连潘金莲这个不要脸的都觉得过分。
——哪有来别人家让别人滚出去的。
武大郎却依旧笑容不变。
他从袖中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轻轻放在桌上。
“岳母既然急着用银子，小婿这里恰好有五两，您先拿去应急。”
潘金莲猛地停止抽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潘妈妈也是一愣。
随即狐疑地抓过荷包，掂了掂，果然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
货真价实！
“你……你哪来的银子？”
她狐疑地盯着武大郎。
武大郎憨厚一笑：
“小婿这几日卖铜锣烧，攒了些小钱。既然岳母需要，拿去便是。”
潘妈妈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只见她笑眯眯地围着武大郎转了一圈：
“哎哟，还是大郎懂事！比我这没良心的女儿强多了！”
潘金莲气得发抖，可又无法反驳，只能死死攥着帕子。
武大郎见状，只道机会来了。
只见他突然正色，严肃道：
“岳母说这话就不对了，金莲她温柔善良，勤俭持家，对您也是无比孝顺，您怎么能平白无故这样说她。”
这话一出，潘金莲和潘妈妈都愣住了。
潘妈妈：
我靠，这矮矬子怕不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你好大个头能顶得住这青青大草原？居然给勾汉子的老婆说起好话来了！不对，他能拿出五两银子就能榨出十两，这么傻的绿帽不榨白不榨啊！
潘金莲：
这矮子在为我说话？还为我花钱？母亲嘲讽他那么多句他一直笑眯眯的，说了我一句他就变脸了？还有，温柔善良？勤俭持家？说的是我？
而在吕茅的眼里，只看到潘金莲头顶的数字悄悄变成了“+25”……
yes！
果然要想不断得奖励，头上必须随时绿！
潘妈妈得了五两银子，根本不在意武大郎
如何说她。
此刻她脸上堆着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贪婪地盯着武大郎的袖口。
“哎哟，大郎啊，你这铜锣烧生意看来是真不错，随手就能拿出五两银子……”
她搓着手，凑近一步。
“不过嘛，最近庙里香火盛，祈福的香烛钱怕是不够，不如你再……”
潘金莲脸色一变。
她刚要开口，却见武大郎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岳母。”
他声音依旧平和，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五两银子，够买下半间香烛铺了，您确定……不够？”
潘妈妈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尖声道：
“怎么？给了银子就想管我怎么花？我养她这么大却便宜了你这矮矬子，要点银子怎么了？”
武大郎没说话，只是缓缓放下手里的铜锣烧托盘，抬头直视潘妈妈。
那一瞬间，潘金莲恍惚觉得，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矮子，此时的形象竟然有点高大了起来。
“岳母。”
武大郎一字一顿：
“你养她？呵，您老人家怕是忘了，金莲才九岁就被你和那潘裁卖到王招宣府里换钱去了！”
潘妈妈脸色骤变，尖叫道：
“你胡说什么，我送她去王招宣府里是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就算是卖，那她难道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
武大郎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哐当一跳！
“我胡说？街坊邻居谁不知道？若不是她自己争取，她现在在哪您心里清楚！”
潘金莲浑身一颤，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王招宣府里，张大户的宅子，那是她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潘妈妈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指着武大郎破口大骂：
“你这矮子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金莲！你看看你这男人！没大没小！还不让他闭嘴！”
她赶紧拿威胁的眼神盯着潘金莲。
潘金莲嘴唇发抖，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武大郎笑了。
“岳母，我敬您是长辈，所以给您银子，让您体面离开。”
他缓缓站起身，明明矮小，气势却压得潘妈妈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但您若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抄起门边的顶门杠，往地上一杵！
“砰！”
一声闷响！
潘妈妈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
“要么，拿着银子滚，以后不准再来剥削金莲。”
“要么，我亲自动手，把您扔出去！”
潘妈妈嘴唇颤抖，还想嘴硬。
可对上武大郎那双森冷的眼睛，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矮矬子”，那是真敢动手的！
“好……好！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她尖叫一声，抓起银子就往门外跑，临走还不忘撂狠话。
“金莲！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潘金莲呆呆地看着潘妈妈狼狈逃走的背影，再转头看向武大郎时，眼神彻底变了。
她从未想过……
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矮矬子，竟会为了她，强硬至此。
武大郎收起顶门杠，转身时，脸上的戾气已然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憨厚模样。
“娘子，吓着你了？”
他轻声问。
“没事儿……”
潘金莲抿了抿唇，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武大郎懦弱无能的形象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可今日，他为了护她，竟能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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