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碑悬于九幽黄泉之上,煌煌金光混合着混沌气流,如同巨大的光罩,将那片残破的死亡国度缓缓笼罩、封印。磅礴的幽冥本源与轮回法则碎片被强行拘束、净化,原本阴森死寂的黄泉天地,竟渐渐透出一种奇异的中正平和之意,仿佛一块被初步雕琢的璞玉。
叶风立于奈何桥头,感受着自身与镇魔碑、与这片新生之地的隐隐联系。
彻底净化并掌控九幽黄泉非一日之功,但他已在此地打下了最深的烙印。假以时日,此地或可成为他麾下的一处重要根基,甚至……一方洞天世界雏形。
“此间事了,该回去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
慕雪歌微微颔首,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的大战与突破,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负荷。
叶风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精纯温和的混沌真元渡去,滋养着她略显亏空的经脉。
两人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情,落在旁人眼中,自是各有思量。
文心书院上任院长,那位麻衣老者,抚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
狄青与皇室众人则神色恭敬,垂手而立。唯有角落里的冷凝霜,冰蓝的眸子在叶风与慕雪歌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只是周身寒意似乎更重了几分。
“走吧。”
叶风不再耽搁,袖袍一挥,混沌领域扩张,将在场众人笼罩,随即撕裂尚未完全稳固的黄泉空间,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皇都方向遁去。
……
当叶风一行人跨越虚空,重新出现在皇都上空时,整个皇都为之沸腾!
“是大都督!大都督凯旋了!”
“幽冥殿被荡平了!天佑皇朝!”
“诛魔侯威武!镇魔大都督万岁!”
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从皇都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无数百姓自发涌上街头,仰望着天空中那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以及他身旁清冷如仙的女子,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叶风俯瞰着下方熟悉的城池,感受着那汇聚而来的磅礴气运与信仰之力,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实力到了他这般境界,世俗的欢呼与荣耀,已难动其心。他更在意的,是那隐藏在欢呼之下,更加汹涌的暗流。
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瞬间覆盖了整个皇都。他“看”到了皇宫深处,人皇那复杂难明的目光;“看”到了各大宗门驻地内,那些巨头们或忌惮、或算计的神念交流;“看”到了某些深宅大院中,一闪而逝的阴冷与慌乱。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没有直接回诛魔侯府(如今已是镇魔大都督府),而是径直落向了皇宫前的巨大广场。慕雪歌紧随其后,衣袂飘飘,如同谪仙临尘。
人皇早已率领文武百官在此等候。见到叶风落下,人皇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爱卿辛苦了!荡平幽冥殿,此乃不世之功!朕已命人备下庆功盛宴,为爱卿接风洗尘!”
“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叶风拱手,语气平淡,“幽冥殿虽平,然魔道余孽未尽,大陆各处恐仍有其据点潜伏,不可不防。且皇都之内……”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百官队列中的某些人,那几个身着勋贵服饰、气息隐晦的中年男子,顿时感觉如同被太古凶兽盯上,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亦需整肃。”叶风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人皇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哈哈笑道:“爱卿所言极是!整肃朝纲,清查魔孽,乃当前第一要务!此事,还需爱卿这镇魔大都督多多费心!”
他这话,等于将尚方宝剑再次递到了叶风手中,而且比之前更加锋利!
叶风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在人皇的亲自引领下,一行人进入皇宫,参加那场规模空前的庆功宴。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各方势力代表纷纷上前敬酒,言辞恳切,极尽恭维。叶风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神色始终平静,让人看不出深浅。
慕雪歌静坐于他身侧,偶尔为他布菜斟酒,动作自然优雅。她虽不喜这等应酬场合,但为了叶风,却也忍耐下来,清冷的气质反而成了宴席上一道独特的风景,引得不少年轻才俊偷偷侧目,却又慑于叶风之威,不敢有丝毫逾越。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忽然,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久闻慕姑娘琴艺无双,太阴之力冠绝当代。今日大都督凯旋,普天同庆,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聆听慕姑娘仙音,一饱耳福?”
说话者,乃是席间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倨傲的年轻公子,正是皇都八大世家之一,镇海侯府的世子,赵元昊。其家族掌控帝国部分海军,势力盘根错节,与之前被叶风打压的林家素有姻亲,对叶风这骤然崛起的“外来者”向来不服。
他此言一出,宴席上顿时安静了几分。让刚刚经历大战、身份尊贵的“贞懿郡主”当众抚琴,这无异于一种隐晦的挑衅与贬低。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叶风,想看他如何应对。
慕雪歌柳眉微蹙,清冷的眸光扫过赵元昊,并未说话。
叶风放下酒杯,混沌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赵元昊,淡淡道:“内子近日劳顿,需静心休养,不便操琴。”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元昊被叶风目光一扫,心中莫名一寒,但仗着家族势力与几分酒意,仍强撑着笑道:“大都督此言差矣,不过是抚琴一曲,助助酒兴,能费多少心神?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他话未说完,叶风眼神骤然一冷!
并未见他有何动作,那赵元昊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盘龙金柱之上,软软滑落,昏死过去!
整个宴席,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叶风,又看了看那昏死过去的赵元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谁也没想到,叶风竟敢在皇宫盛宴之上,当着人皇与百官的面,直接对一位侯府世子出手!而且,根本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镇海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站起身,周身属于元神初期的强悍气息爆发,怒视叶风:“叶风!你竟敢……”
“嗯?”叶风抬眼,目光再次扫去。
仅仅一个眼神!镇海侯那爆发的气息如同被冰水浇灭,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脸色由青转白,惊骇地看着叶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眼神,压制元神!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众人这才真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镇魔大都督,其力量早已超越了他们的想象极限!什么世家权贵,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犬子无状,冲撞大都督,罪有应得!老臣……管教无方,请大都督恕罪!”镇海侯终究是枭雄人物,能屈能伸,瞬间压下所有怒火与屈辱,对着叶风深深躬身,声音干涩。
叶风看都未看他一眼,端起酒杯,对身旁微微有些错愕的人皇示意了一下,淡然道:“扰了陛下雅兴,臣自罚一杯。”
人皇眼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无妨,年轻人不懂事,爱卿教训的是。”
经此一事,宴席的气氛彻底变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各方势力,此刻彻底偃旗息鼓,看向叶风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叶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在返回皇都的第一时间,以最强势的姿态,震慑所有宵小,为接下来的“整肃”铺平道路。
宴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叶风带着慕雪歌,在人皇与百官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皇宫,返回大都督府。
府邸之内,早已得到消息的铁鹰、云芷珊、苏婉、炎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叶风与慕雪歌安然归来,皆是欣喜不已。
“师兄!师姐!”苏婉如同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眼圈红红。云芷珊也是面露激动。炎玉虽性子跳脱,此刻也规规矩矩地行礼,眼中满是崇拜。
叶风看着这些真心关切自己的伙伴,冷硬的心肠也柔和了些许。他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慕雪歌先去休息调养。
独自步入大都督府的书房,狄青早已在此等候。
“大都督,这是近期皇都各方势力的动向,以及……关于‘影阁’和那些勋贵家族的初步调查结果。”狄青递上一枚玉简,神色凝重。
叶风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眸中寒光闪烁。
玉简之中,信息庞杂。除了各方势力在他离开后的种种小动作外,重点标注了几家与林家过往甚密、且近期有异常资金与人员调动的勋贵家族,如镇海侯府、安国公府、礼部尚书姜家等。而“影阁”的线索,则隐隐指向了皇都地下世界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似乎与一个名为“暗夜坊市”的地方有关。
“看来,有些人,是迫不及待地想跳出来了。”叶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大都督,是否立刻动手?”狄青眼中闪过一丝煞气。监察司早已摩拳擦掌。
叶风摇了摇头:“不急。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传令下去,三日后,于大都督府设‘镇魔宴’,邀请皇都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勋贵家主及各宗门代表赴宴。”
狄青一愣:“大都督,这是……”
叶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给他们一个机会,自己跳出来。”
狄青瞬间明白了叶风的意图,心中凛然,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狄青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叶风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皇都的万家灯火,目光深邃。
皇都这盘棋,到了该收官的时候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是时候清理干净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道极其隐晦的传音,如同丝线般,悄然传入他耳中:
“叶兄,小心‘暗夜坊市’背后的……皇室。”
传音来自——安平公主!
叶风眼神骤然一凝。
皇室?人皇?还是……其他皇室成员?
安平公主这突如其来的示警,让本就复杂的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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