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环境果然稍好一些。走廊依旧惨白压抑,但宿舍门不再是简陋的铁门,换成了带锁的普通木门。推开304的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香水、化妆品和某种食物残渣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比楼下大一些,放着四张上下铺铁架床,住满了八个人。虽然依旧拥挤,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半人高的铁皮储物柜。床上铺着的也不再是可疑的草席,而是薄薄的、印着俗气花纹的床单。空气流通也稍好那么一点点。
王莉莉(李凌波)被分到一个下铺。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已经在了,有的在对着巴掌大的小圆镜挤痘痘,有的在笨拙地往指甲上涂着掉色的指甲油,还有一个正对着相机(竟然是相机!)屏幕练习怎么抛媚眼——那相机又旧又破,显然是被淘汰下来的。
看到新来的“土妞”,她们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麻木和隐隐的优越感,没人说话。气氛沉默而压抑。
李凌波放下东西,学着她们的样子,笨拙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他刻意放慢动作,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声响。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带着乡下人特有的、小心翼翼讨好的语气,问旁边一个正在涂口红(颜色艳俗得像吃了死孩子)的卷发女孩:“姐…俺想问下…咱们…啥时候能去外边…买点东西啊?俺…俺想买点擦脸的…”
那卷发女孩动作一顿,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艳红的嘴唇咧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买东西?出去?”她的笑声尖锐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小妹妹,做梦呢?当‘K房公主’就想出去?美得你!”
她凑近一点,浓烈的香水味呛得李凌波(王莉莉)几乎窒息。一个女孩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更加刻毒:“想出去买擦脸的?行啊!等你什么时候熬成了‘红牌’,什么时候肯‘出台’伺候男人了!让客人高兴了,赏你点钱,老板录下你大量买肉的证据,再求求妈咪大发慈悲,说不定能让你出去买个卫生巾!还得有人跟着!懂了吗?”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轻佻地戳了戳王莉莉胸前那对引人注目的“玉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扭曲的炫耀:“就你这土包子样,还想着出去?先把本事练好,把‘生意’做起来再说吧!傻妞!”
宿舍里其他女孩发出几声意义不明叹息,随即又恢复了死寂般的麻木。
首次试探成功,对于外出,李凌波也没抱着多大希望,只想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正常与人交流。虽然头顶在探头看着,但马仔没来。
手机…外出…这些唯一的希望通道,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彻底堵死。升级为“K房公主”并未带来自由,只是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更精致、更绝望的牢笼。
王莉莉(李凌波)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翻腾的冰冷寒意和对这卷发女孩的厌恶?可怜?。他默默地铺好床单,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硅胶假体在那卷发女孩指尖触碰的地方隐隐作痛,这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对这个魔窟规则的极度憎恶。他必须更快地接触到那些“客人”!他们的手机,是这片黑暗深渊中唯一可能存在的信号发射器。今晚的“实习”,就是机会!哪怕要忍受更恶心的触碰,更不堪的调戏!
他抬起头,脸上重新堆起那种乡下女孩特有的、带着点傻气的顺从和讨好,小心翼翼地问那卷发女孩:“姐…俺…俺晚上实习,该注意点啥啊?”……
“娱乐城”KtV区域的喧嚣如同永不落幕的狂欢节,震耳欲聋的音乐、酒精的气息、放纵的笑声和压抑的哭泣混杂在一起,构成这座魔窟的底色。换上统一发放的、稍显暴露但质地依旧廉价的“工作服”(紧身黑色短裙加亮片小外套),王莉莉(李凌波)正式开始了“K房公主”的“实习”生涯。
他的“师傅”红姐是个浓妆艳抹、眼神疲惫又精明的女人。
“工作规定第一条,就是不准按触客人的手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给李凌波泼了一盆冷水,把他想要利用客人手机传信息的希望泼灭!
“第二条,不准对客人胡说八道……你懂的!……”红姐一条条规矩全说了一遍,最后叮嘱(威胁),“千万别犯傻,后果你知道的。”王莉莉(李凌波)则是唯唯诺诺。
红姐负责带王莉莉(李凌波)熟悉流程:迎客、点歌、点酒水小吃、开酒倒酒、陪唱陪喝、清理桌面、送客…每一个环节都浸透着讨好与屈辱。客人的手总是不老实地游走在腰臀、大腿,油腻的调笑和充满性暗示的言语如同附骨之蛆。王莉莉(李凌波)必须时刻紧绷神经,既要表现出羞涩的顺从(符合“公主”人设),又要巧妙地、不引人反感地避开过于露骨的侵犯,同时还要拼命压抑着生理性的恶心和将对方掀翻在地的冲动!
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客人的手机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诱惑着他。但现实是残酷的。包厢里似乎没有探头?!灯光昏暗却并非全黑,马仔领班像幽灵般在门口晃动窥视。客人的手机要么紧紧攥在手里,要么放在贴身口袋或视线可及的茶几内侧。但根本不允许碰!想用客人的手机尝试发出求救信号?目前行不通,得等…等混熟了,还要时机合适……!
然而,绝望中并非没有微光。李凌波发现了一个不起眼但相对安全的信息载体——娱乐城内部随处可见的宣传纸!
这些彩印的粗糙纸张,通常被用来垫果盘、包小吃,或者被随手丢弃在垃圾桶里。上面印着娱乐城的标志、包厢价格、酒水套餐,有些背面则是空白的。质地虽然廉价,但写几个字足够。
口红!每个“公主”都被强制要求随身携带一个化妆盒,里面有一支劣质口红,随时补妆。这致命的化妆品,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工具。
时间一天天过去,硅胶假体下的皮肤已出现轻度红肿。李凌波(王莉莉)像个最勤勉的拾荒者,在清理包厢垃圾时,在给客人端小吃零食时,总是“笨手笨脚”地“不小心”多拿几张干净或半干净的宣传单页,悄悄折叠塞进自己黑丝里。动作必须极其自然,不能引起任何怀疑。宿舍里没有私人空间,他只能利用睡时盖被子里(宿舍顶部有探头,但被窝内部是唯一死角)的宝贵空间,用颤抖的手指飞快地拧开那支劣质口红——颜色是俗艳的正红。
他回忆着与堂妹李依婷在江边公园亭子里最后的密谈。除了“坦克”这个接头暗号,他们还约定了一个极简的、任何地点都通用的最高级别求救信号:SoS!
他用口红最尖细的部分,在那张皱巴巴的宣传纸背面空白处,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血红的字母:S o S!口红质地油滑,在粗糙的纸面上书写困难,字迹歪歪扭扭,但足够醒目(两s小字,o字母写大点)!写完后,他迅速将纸小心地重新折成更小的、不起眼的纸块。这样的纸块,他偷偷攒了好几个,藏在身上最不易被察觉的地方——黑丝里。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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