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堵死了……”李凌波喃喃自语,警方的结论似乎得到了印证。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混杂着身体深处持续传来的不适。他盯着那堵近在咫尺、如同地质断层般的混凝土钢铁壁垒,目光锐利如鹰隼,不甘心地一寸寸扫视着堵塞物的形态、堆积的角度和周围管壁的痕迹。
这堵塞……虽然整体是自然坍塌,但位置似乎过于集中了?他脑中飞快闪过警方绘制的建筑平面图。这处堵塞点,以及他白天观察到的另外几处可能的堵塞点(虽然无法亲眼所见,但根据结构判断),似乎都集中在通风管道网络的西侧特定区域,是这一片区域的陈年水泥块脱落!是水泥质量比较差一点?!
翌日晚,文化宫清洁工具间。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玲玲(李凌波)正蹲在地上,假装整理着一堆散乱的抹布。舞蹈课的疲惫和硅胶带来的持续性不适让她动作有些僵硬。
“彩凤姐,”她抬起头,看向正在清点物品的张彩凤,声音带着刻意的随意,“这消毒水味道好冲啊,跟我们医院的味道一样。”
张彩凤正拿着一本登记册核对,闻言头也没抬:“哦,你说那个啊。”她指了指墙角一个蓝色大塑料桶,桶身上的标签印着县人民医院的徽标和“强力消毒液(次氯酸钠)专用”的字样,“县城医院后勤淘汰下来的,处理价,便宜得很。文化宫经费紧,这些地方能省就省点。”她语气平淡,“擦地杀菌效果还行,就是味儿大了点。”
县医院的消毒水?李凌波的目光锁定了那个蓝色塑料桶。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浓烈了,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暗示。幽灵案受害者血液中检出的微量七氟烷,可能源自县医院麻醉科;现在,案发地文化宫清洁间里,又出现了来源可疑的县医院淘汰消毒液……仅仅是巧合吗?
“幽灵”对县医院的东西,似乎有着特殊的“偏好”。或者说,“幽灵”本身,与县医院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如同蛛丝般难以察觉的联系?
白天又和李依婷在百货店休息室会面。李凌波说:“如果我们之前的思路都错了方向呢?”
李依婷抬眼看他,眼神带着询问。
李凌波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自己脖颈下方——那个位置,恰好是受害者照片上深紫色吻痕最常出现的地方。白天张彩凤指导跳舞时手指偶尔擦过他颈后的触感,张小凤那带着审视和攀比的目光,还有肥波黄大卫油腻腻的注视……所有关于女性的画面在他脑中飞速掠过。
“所有受害者身上,”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任何男性的生物痕迹留下。精液、皮肤碎屑、毛发…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不正常。”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被‘强奸案’这个前提框住了?会不会凶手根本就不是男人?”
李依婷猛地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推测惊到了:“你是说…女性作案?动机呢?”
“嫉妒。”李凌波吐出两个字,目光变得冰冷,“嫉妒受害者的身材、容貌?或者更复杂的心理扭曲?文化宫内部,尤其是上一期的学员和工作人员里,肯定有身材瘦小、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的女性吧?她们作案,只需利用女性身份接近受害者,更容易得手,也更能在案发后隐藏自己。如果是她们,家里可能藏匿着沾有受害者血液的作案工具——比如用来制造吻痕的强力吸盘,或者……模仿男性器官的器械。”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自己也觉得喉咙发紧,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恶心感交织涌上。
李依婷足足沉默了十几秒,眼神锐利地思考着这个惊世骇俗的可能性。最终,她缓缓点头:“虽然…听起来离奇,但逻辑上并非完全不可能。排查范围需要调整!”她立刻拿起警务通,“我马上让技术组重新梳理文化宫所有女员工及上一期女学员名单,重点筛查身高一米六以下、体型偏瘦的女性!必须彻底搜查她们的住所,寻找任何可疑物品和生物检材!”
警方的行动雷厉风行。名单很快出炉:符合条件的女性,包括文化宫清洁工、图书管理员、两名上一期身材娇小的学员(其中一人赫然也是被害人之一!),以及张彩凤的妹妹张小凤(身高恰好卡在1米55左右,但因为那份张扬的虚荣和贪婪,也被纳入重点观察名单),总计十六人。
一场大规模的、不惊动文化宫运作的秘密搜查在县城数个老旧居民区和出租屋中同时展开。
李凌波在焦灼中等待。每一次手机震动,都让他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抚摸着黏合在胸前的硅胶边缘,那里的皮肤因为长期闷热和胶水刺激,似乎又出现了些红肿,触碰时有轻微的灼痛感。下体的假阴也传来阵阵闷胀的不适。尽管有定时使用消炎药!
第三天早上,李依婷的电话终于响了。百货店里,她放下手机,脸上没有任何破获线索的振奋,只有一片深重的疲惫和挫败。
“查完了。”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十六个目标地点,全部地毯式搜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器械。没有检测到任何与受害者血液匹配的残留痕迹。没有发现管制药品。”她抬起头,看向李凌波,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又是一无所获。女性作案……这条路,也彻底堵死了?”
李凌波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沉默地望着窗外。暮色四合,街灯次第亮起,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文化宫高大的黑影在远处矗立着,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所有看似可能的路径都被证明是死胡同。通风管道看似自然堵塞,西侧外墙调查尚无结果;女性作案推测推翻;麻醉剂线索中断……
那个“幽灵”,像一个真正无形无质的鬼魅,在坚实的物理壁垒和严密的逻辑推理之间自由穿行,只留下受害者脖颈上耻辱的紫痕和下体的血迹,作为它存在的唯一冰冷证据。挫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黏合在皮肤上的硅胶假体传来的阵阵钝痛,此刻似乎也成了这无边无际迷雾的一部分,沉重地拖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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