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据面前,老陈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别急,还有。”李大纲的声音步步紧逼,他从证物袋里拎出那件深蓝色的连体工装。它皱巴巴的,带着地下室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气。李依婷立刻上前一步,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力紫外线灯管开关。
“滋——”一声轻响,惨白灯光下平平无奇的工装服,在紫外线的照射下骤然变了模样!胸前、袖口、尤其是下腹和裤管的位置,爆发出大片大片刺目、密集的幽蓝色荧光!如同洒满了来自地狱的星辰,冰冷而诡异!
“认得吗?”李大纲的声音像冰锥,“从你地下室的墙上扒下来的!上面沾满了警用特制的紫外线追踪荧光粉!这粉,只在一个地方用过——就在今晚,被你在文化宫女厕里‘破身’的那个‘女人’身体里!你沾上的!”
老陈的身体猛地一颤,第一次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空洞,而是翻涌起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惊骇和绝望。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却被冰冷的铁椅牢牢钉在原地。
“还有这些!”李大纲将几张照片狠狠甩在老陈面前。一张是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棕玻璃瓶堆,标签上“七氟烷”的字样即便在照片上也清晰可辨。另一张则是那个打开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纸箱特写——里面扭曲、发黄或暗红的羊膜组织,如同某种亵渎神明的祭品。
“七氟烷,县医院麻醉科失窃的管制药品!羊膜,你从县医院妇产科医疗废弃物里偷的!过期血包,也是医院的!”李大纲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陈昌平!人证物证俱在!那条地道就是你的幽灵走廊!这身衣服就是你的幽灵皮囊!那些下流的羊膜就是你玷污女性的凶器!你还有什么话说?!”
审讯室里死一般寂静。老陈死死盯着那些照片,看着他视为“神圣仪式”工具的物品被当作垃圾展示,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最初的惊骇如同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被彻底摧毁的狂怒。
“嗬…嗬嗬…”一连串低沉、怪异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像破旧风箱拉扯。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幽灵走廊?幽灵皮囊?下流凶器?!”老陈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尖锐,充满了狂热的愤懑和扭曲的亢奋,“放屁!你们懂什么?!那是圣地!是净化之地!”
他猛地挣扎起来,手铐在铁椅上撞击出刺耳的哗啦声。“那个地方!劳模小娟倒下的地方!那是她的汗水浸过的圣地!”他咆哮着,唾沫星子溅在桌面上,“那些婊子!穿着裙子,扭着屁股,在圣地上跳舞!笑!她们也配?!”
他的身体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当年,我只是亲吻了小娟一下!她就被诬陷‘生活作风问题’,活活逼死……”
老陈怒吼:“凭什么那些舞女就可以在那里卖弄风骚?!我是在替小娟惩罚她们!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在圣地上放浪形骸的下场!要让她们尝尝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滋味!”他狂乱的目光扫过那些羊膜照片,语气竟带上一种病态的骄傲,“看见了吗?圣洁的羊膜!我用圣洁的东西包裹着她们肮脏的血!这才是净化!这才是对圣地的献祭!——”
他的嘶吼戛然而止。
李大纲面无表情地从桌下拿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抽出一张边缘磨损的黑白照片,轻轻推到老王眼前。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梳着六十年代常见的麻花辫,穿着朴素的工装,胸前别着一枚醒目的“先进生产者”奖章。她对着镜头笑着,笑容干净而明亮,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朝气和希望。照片下方有一行模糊的钢笔字迹:张娟同志,1964年获评省级劳动模范。
老陈脸上的狂怒、扭曲的亢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李大纲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张娟,1965年,因被诬陷‘生活作风问题’,在文化宫前身——军区医院女劳模宿舍内,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档案记载,死前三天,她被发现与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在宿舍后院有‘举止亲密’行为。那名男性工作人员,就是你啊,陈昌平。”
老陈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审讯椅上,目光死死粘在那张黑白照片上,粘在那个叫张娟的女子干净的笑容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他粗重、越来越困难的喘息在死寂的审讯室里回荡。
许久,许久。
一滴浑浊的眼泪,顺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缓慢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铁椅扶手上,摔得粉碎。
“娟……”一个破碎的、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悲怆和迟来了几十年的绝望,“娟啊……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
他猛地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沟壑纵横的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再是狂怒的嘶吼,而是如同受伤野兽般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在冰冷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悔恨。
审讯室单向玻璃外,李凌波僵立着。他冲洗过,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苍白如纸,脖颈上还残留着被用力扼掐过的青紫“吻痕”。他透过玻璃,看着那个瘫在椅子上、捂脸痛哭的佝偻身影,老陈那嘶吼“净化圣地”的疯狂和此刻崩溃的绝望,交织成刺骨的寒意,穿透他的骨髓。
就在刚才,那件沾满荧光粉的工装服被展示时,李凌波感到自己下腹深处传来一阵腥臭(幻觉),仿佛被那污血仍未洗净!审讯室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涌上酸涩。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他微微发抖的肩膀上。是李依婷。她无声地递过来一杯温水,眼中满是担忧。
李凌波接过水杯,指尖冰凉,他没有喝。玻璃另一面,老陈绝望的呜咽如同实质的毒针,一下下刺穿着审讯室的死寂,也刺穿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向李大纲那边。
审讯室内,老陈的情绪似乎宣泄到了尾声,只剩下神经质的抽噎。
李大纲盯着他,声音低沉压迫:“说!作案过程!每一个细节!包括你怎么弄到七氟烷,怎么处理监控!”
老陈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如同被打散了魂魄。“医院…我在医院…待了半辈子…”他语无伦次地喃喃,“那些东西…麻醉药…库房冷库里有些快过期、或者包装破损的记录…我能接触到…一点点拿…没人注意一个看门的老头…”
“血包…妇产科的胎盘废弃物…以前处理的人…偷偷给我留的…一点钱…”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羊膜…也是…消毒…处理…自己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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