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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渔港疑云,鬼船传说 (山东石岛湾,三日后)
石岛湾名不虚传。狭窄的入口两侧礁石嶙峋犬牙交错,湾内水面不阔,却曲折幽深,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岩洞和水道,浓重的海腥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这里与其说是个渔港,不如说是个巨大的、迷宫般的天然藏匿所。权世勋的快船在经验丰富的护院(老海龙帮人)指引下,小心翼翼地避开暗礁,驶入一个被巨大礁岩半掩的僻静小水湾靠岸。
岸上是个破败的小渔村,低矮的石头房子大多空置,只有零星几户还冒着炊烟,透着一股衰败和警惕的气息。权世勋命大部分人在船上警戒,只带一名最机灵的护院阿水(山东籍),扮作收海货的行商,找到了“福源渔行”。
所谓的渔行,不过是两间摇摇欲坠的石头屋子,门口挂着块被海风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破木牌。掌柜孙老鳖是个干瘪精瘦的老头,瞎了一只眼,剩下的那只眼浑浊却透着老江湖的精明。验看了白映雪的密信和信物(一枚特殊的贝壳),孙老鳖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二人让进充斥着咸鱼和霉味的内室。
“权…权姑爷?” 孙老鳖声音沙哑,“大小姐的信,老朽看了。大龙头他…” 老头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悲戚,“旅顺口那一仗…太惨了!‘浪里钻’号沉了,跟着去的兄弟…十不存一!大龙头…有兄弟看见他被炸飞落水…后来…就再没见着了…都说…怕是…”
权世勋心中一沉,强自镇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孙掌柜,海龙帮可还有残部?藏匿点在何处?”
“残部…有!” 孙老鳖压低声音,“‘黑鲨’刘把头带着十几条船、百十号人,当天没去旅顺口,在别处‘干活’,侥幸躲过一劫。现在都缩在湾子最里面的‘鬼见愁’水洞里。可…” 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地方邪性!最近…闹鬼船!”
“鬼船?” 权世勋眉头一皱。
“是啊!” 孙老鳖心有余悸,“就前些天夜里,有守夜的兄弟看见一条破破烂烂、没挂帆也没点灯的船,像幽灵一样在‘鬼见愁’洞口外的礁石群里漂!船上…船上隐约还有人影晃动,黑乎乎的,看不清脸!有胆大的想靠近看,那船嗖一下就没了影儿!邪门得很!弟兄们都说…是死在那里的兄弟阴魂不散,要找替身呢!刘把头他们现在也是人心惶惶,轻易不敢出洞。”
权世勋与阿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鬼船?是幸存的兄弟?还是…东洋人或者金四爷派来探查的伪装船?
(二) 夜探鬼窟,血衣残令 (鬼见愁水洞外,当夜)
权世勋决定亲自一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关乎兄长的下落。他拒绝了孙老鳖多带人的建议,只让阿水划一条舢板,两人趁着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向“鬼见愁”水洞方向摸去。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蔽,海面漆黑如墨,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更添几分阴森。舢板如同幽灵,在犬牙交错的礁石缝隙中穿行。权世勋紧握着一柄短匕,青玉韘贴在胸口,带来一丝微凉的安定感。阿水则紧张地操控着舢板,眼观六路。
接近“鬼见愁”水洞入口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杂在海风中飘来!权世勋心中一凛。阿水也嗅到了,脸色发白,低声道:“姑爷…味道不对!”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借着偶尔从云缝透出的惨淡月光,权世勋瞳孔猛地收缩!只见一条中型帆船的残骸半沉半浮地卡在几块巨大的礁石之间!船体焦黑,桅杆折断,船身上依稀可见“海…龙…”的字样!正是海龙帮的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船骸附近漂浮着一些…东西!阿水眼尖,用长篙钩过来一件——是一件被海水泡得发白、浸透暗褐色血渍的破烂上衣!看样式,正是海龙帮汉子常穿的!接着又钩到半截断裂的、染血的倭刀(日式)!
权世勋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接舷战!是海龙帮残部遭遇了东洋人的清剿?
忽然,阿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姑爷!看…看那边礁石上!”
权世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突出海面的黑色礁石上,似乎挂着一片破布。他示意阿水小心靠过去。舢板艰难地挤过礁石缝隙。离得近了,权世勋看得真切——那不是普通的破布!而是一块被尖利礁石撕裂的、染血的深蓝色粗布衣襟!衣襟的布料…他认得!正是兄长权世勋(长子)常穿的那种!
他颤抖着手,用匕首小心地将那片衣襟挑下来。入手沉重冰凉,浸透了海水和…血!在衣襟的内侧,一个用粗线歪歪扭扭缝制的、鼓囊囊的小口袋格外显眼!权世勋的心跳如擂鼓,他小心翼翼地割开缝线——一枚黄铜弹壳掉了出来!弹壳上布满凹痕和锈迹,底部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暗红的…血迹!正是父亲留下的那枚,被兄长贴身佩戴的弹壳!
弹壳冰冷地躺在他掌心,残留的血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兄长的血衣…父亲的弹壳…出现在这激战后的船骸旁…兄长…难道真的…?!
巨大的悲痛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了权世勋!他死死攥住那枚染血的弹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东洋人!此仇不共戴天!
“姑爷…有动静!” 阿水突然压低声音,紧张地指向水洞深处。权世勋猛地抬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将血衣残片和弹壳贴身藏好,目光如电般射向那幽深黑暗、如同巨兽之口的“鬼见愁”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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