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腹藏密,百万悬红搅动乾坤
费小极觉得命运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比三伏天的臭水沟还混沌难测。
昨天他还在城中村网吧里为五块钱通宵费跟老板扯皮,今天就在公海渔船上被武装直升机追着屁股扫射。
子弹像不要钱的铁豆子,“哒哒哒”凿在船船舷钢板外沿,迸出的火星子烫得人脸颊生疼。咸腥的海风里混着浓烈的硝烟味,呛得人直咳嗽。
“操他祖宗的九爷!”费小极像只受惊的泥鳅,死死蜷缩在腥臭扑鼻的鱼舱角落,脑袋恨不得钻进那堆滑腻腻的带鱼肚皮里。每一次重机枪的咆哮都让他浑身肥肉跟着船板一起筛糠似的抖。“不就拿了他几个臭钱吗?至于派这铁鸟下死手?老子命贱,他这直升机烧的油都够买老子十条命了吧?”他心里骂翻了天,又是怕又是恨,还夹杂着一丝荒谬的得意——九爷越是这样,越证明他费小极戳到他肺管子了!
舱门“哐当”巨响,栓子那小子连滚带爬扑进来,一张脸比死了三天的带鱼还白,嘴唇哆嗦着:“小极哥!不行了!驾驶舱…王老大…中枪了!舵…舵没人掌了!”
“啥?!”费小极心头猛地一沉,像被人塞了块冰疙瘩。没了掌舵的,这破船在海上就是块任人宰割的活靶!“周教授…周教授呢?”他声音都尖了。
“还在底下…捣鼓他那破电脑!”栓子哭丧着脸,“他说信号时断时续…死活连不上…”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费小极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也顾不上外面子弹横飞了,手脚并用从鱼堆里爬出来,沾了满身黏糊糊的鱼鳞和腥水。他像头发狂的野猪,跌跌撞撞冲下狭窄陡峭的铁梯,一头扎进最底层的轮机舱。柴油机的轰鸣震耳欲聋,油腻闷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角落里,周教授佝偻着背,稀疏的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鼻梁上滑下来的老花镜快掉到鼻尖。他那双枯瘦的手指,正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猛戳着笔记本电脑上一个不断转圈的灰色小圆圈——那是断网的标识。
“连上了没?祖宗!”费小极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住周教授瘦骨嶙峋的肩膀摇晃,“天上那铁鸟等着给咱收尸呢!”他瞥了眼屏幕,心底那点渺茫的希望啪嚓一声,摔得比甲板上的死鱼还稀碎。
周教授抬起浑浊的眼,镜片后的目光涣散又绝望,声音抖得像寒风里的破锣:“小…小费啊…卫星信号基站…被屏蔽了…彻底…彻底断了!我们的坐标…肯定早就暴露了!”他猛地抓住费小极油腻的衣袖,枯树枝般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东西!那份邮件!九爷勾结外国佬的铁证…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毁了…必须毁了它!”
(三个月前,滨海市,蜗居网吧)
油腻的泡面桶堆在电脑桌一角,散发出隔夜的酸腐气息。劣质烟草和脚臭味在狭小的网吧包间里发酵。费小极顶着两个巨大黑眼圈,嘴里叼着半根硬得像木棍的冷油条,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飞舞,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音箱里传出队友的狂骂:“‘无敌小旋风’你他妈是猪吗?又送人头!”
“吵个屁!老子乐意!”费小极对着麦克风吼回去,唾沫星子喷在屏幕上。他刚想再骂两句,包间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一股子更浓重的樟脑丸和旧书报混合的怪味先飘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干瘪老头,穿着件袖口磨得起毛、明显不合身的旧西装,活像个从破产典当行柜台里钻出来的古董。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但那双藏在厚瓶底眼镜后面的小眼睛,却偶尔闪过秃鹫般的精光。正是“博学多才”的周教授。
“啧,又吃这猪食?”周教授嫌弃地踢开脚边一个空泡面碗,发出哐当一声响。他凑到费小极旁边,浑浊的眼珠盯着屏幕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软件窗口,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费小极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成了!小子!”周教授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屏幕中心那个显示着惊人天文数字的比特币钱包地址。“九爷在开曼群岛漂白的那笔黑钱,姓‘费’了!干干净净!”
费小极盯着那一串长得离谱、后面跟着一大串零的数字,嘴里的冷油条“吧嗒”掉在油腻的键盘上。他脑子嗡嗡作响,第一个念头是:“这能换多少包辣条?多少顿红烧肉?”狂喜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扭头,抓住周教授干瘦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老头!你说真的?这…这些零…都是咱的了?”巨大的不真实感让他有些晕眩。
周教授被他晃得直咳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咳咳…轻点!你这没轻没重的猢狲!”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眼神变得异常严肃,甚至有点神经质,警惕地四下张望,仿佛空气中藏着无形的耳朵。“钱是‘干净’了,‘上岸’了!但这只是第一步!费小极,你记住,”他死死盯着费小极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九爷那条老毒蛇,盘踞几十年,根深蒂固,黑白通吃!你想扳倒他?光有钱屁用没有!你得抓住他的七寸!要他命的那种把柄!”
“百万btc求带刷‘陈金生’副本!爆终极犯罪装备!”
几天后,深夜。破败的城中村出租屋里,只有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费小极那张混杂着亢奋、紧张和狠厉的脸。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这行字。屏幕的冷光把他脸上的油汗照得更加明显。这标题怎么看怎么像游戏论坛求组队的帖子,带着费小极特有的、抹不掉的市井痞气和网络混混的烙印。发帖的地方,是周教授絮絮叨叨警告过他无数次、连名字都透着一股子不祥气息的暗网深处——一个叫“深红集市”的诡异论坛角落。
帖子正文更是充满了费小极式的简单粗暴:
“富哥们儿悬赏!百万比特币(btc)!就买一样东西——陈金生(道上人称‘九爷’)最脏、最黑、最要命的犯罪证据!要铁证!能让他牢底坐穿或者直接吃‘花生米’的那种!别拿街头打架收保护费的破事糊弄老子!要狠货!图片、视频、账本、录音、邮件…啥都行!够劲爆就换钱!接头暗号:‘无敌小旋风’求爆装!懂的自然懂!非诚勿扰,骗子滚粗!”
敲完最后一个字,费小极狠狠地摁下回车键。屏幕一闪,帖子消失在深不见底的网络深渊里。他往后重重一靠,嘎吱作响的破电脑椅发出痛苦的呻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一百万比特币!这他妈是把一座金山扔进了鲨鱼池!他感觉口干舌燥,抓起桌角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猛灌,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下心头那把邪火和一种刀尖上跳舞的颤栗。他瞪着屏幕上那个空洞的“发送成功”提示框,喃喃骂道:“九爷,老棺材瓤子,老子跟你梭哈了!看你死不死!”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对费小极来说简直是一场漫长而焦灼的酷刑。他像条脱水的老狗,瘫在那张快散架的电脑椅上,眼皮沉重得打架,却死活不敢合上。屏幕一直停留在那个深红集市的网页上,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毫无波澜。周教授留下的那台加密笔记本就放在旁边,屏幕一片漆黑,沉默得像个墓碑。他隔几分钟就神经质地刷新一次页面,或者使劲拍几下那台破笔记本,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妈的,死机了?还是老子被耍了?那帮黑客都是吃干饭的?”
就在他眼皮彻底耷拉下来,意识即将滑入混沌深渊的前一秒——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尖锐、短促、前所未有的蜂鸣声猛地从加密笔记本内部炸响!像一根冰冷的针骤然刺破了沉闷的死寂!
费小极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差点把椅子带翻。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指颤抖着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摸索开关。屏幕幽幽亮起,没有常见的操作系统界面,只有一个漆黑的背景和一个疯狂闪烁跳跃的血红色信封图标!那红色刺眼得如同凝固的鲜血,不断跳动、膨胀,仿佛一颗随时要炸开的心脏!图标下方,一行冰冷的白色字体幽灵般浮现:
“phoenix Rising”(不死鸟)奉上猎物。九爷的棺材钉已送达。密钥:‘韦爵爷抄鳌拜家’。
“‘韦爵爷抄鳌拜家’?周老头念叨的鹿鼎记?”费小极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也顾不得多想,凭着本能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手指在笔记本自带的特殊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下了这七个字。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锁簧弹开。
屏幕上瞬间炸开密密麻麻的窗口!全是扫描件!每一张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费小极的瞳孔!
最刺眼的是一份标注着最高级别“绝密”的银行流水扫描件。收款方账户名冷冰冰地印着——“联合国全球发展与治理协调办公室副主席办公室(特别项目基金)”。付款方赫然是九爷控制的一家离岸空壳公司。金额:USd 85,000,000.00!后面那一串零晃得费小极眼花缭乱。日期就在半年前!
紧接着是一封内部邮件的截图。发件人邮箱后缀带着九爷核心集团的域名。收件人是一个隐蔽的加密地址。邮件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诛心:
“尊敬的‘执剑者’阁下:我方承诺的‘深海资源勘探项目’首期诚意金已按约定路径交付贵办公室指定账户。请查收。期待贵方在即将召开的‘全球海洋公地资源分配委员会’上,对我方提出的‘南太平洋七号区域专属勘探权’提案予以‘公正’考量。合作愉快。——金生实业秘书处”
邮件末尾,还附着一个不起眼的加密压缩包。费小极哆嗦着手点开。里面是几张翻拍的高清照片——背景是纸醉金迷的豪华游艇内部!照片核心人物只有两个:一边是穿着丝绸唐装,手持雪茄,笑容矜持却掩不住眼底枭雄戾气的九爷;另一边,是个穿着考究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白人男子。有几张照片角度刁钻,清晰地拍到白人男子侧身接过九爷身后心腹递过来的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金属手提箱!还有一张,是九爷与这个白人男子在甲板上看似随意地握手,但白人男子另一只手的手指,正极其隐蔽地在九爷手心飞快地敲击了几下——那分明是某种暗号!
“狗日的九爷…” 费小极倒抽一口冷气,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你他妈胆儿肥得能包天啊!联合国的副主席你都敢明码标价地收买?!为了抢海里那点矿,砸进去八…八亿五千万美金?!”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碾碎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黑社会大佬了,这是要当国际寡头、深海皇帝的节奏!“周教授!周老头!快来看!大鱼!超级大鱼!!”他扯着嗓子吼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兴奋而完全变了调。
(公海渔船,鱼舱底层)
“毁了…必须毁了它…”周教授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费小极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浑浊的老眼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落到九爷手里…我们粉身碎骨都是轻的!快!格式化!物理砸烂!”
头顶上,武装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和重机枪撕裂空气的咆哮声如同死亡的丧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子弹穿透上层甲板的“噗噗”声,金属扭曲撕裂的“嘎吱”声,还有海水疯狂涌入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地狱的交响!
“毁…毁个屁!”费小极被周教授摇得头晕眼花,死亡的恐惧和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同时爆发!他猛地挣开周教授的手,那力道大得让老头一个趔趄摔倒在油腻的舱板上。费小极那双原本透着市井油滑和胆怯的小眼睛里,此刻却迸射出一种困兽般的红光!他死死瞪着那台闪着幽幽蓝光、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加密笔记本,屏幕上那份“联合国副主席受贿铁证”的文件窗口还在刺眼地亮着。
“老子拼了命弄来的保命符!凭什么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在屏幕上,“毁了它,九爷就能放过我们?!做梦!他只会把我们沉到海底喂王八都嫌不够解恨!” 一股巨大的、蛮横的不甘在他胸腔里炸开!他想起了城中村永远潮湿发霉的墙壁,想起了网吧老板鄙夷的嘴脸,想起了那些被人呼来喝去、像狗一样活着的日子!好不容易抓住一根能翻身的金稻草,哪怕这稻草连着阎王爷的生死簿,他也绝不撒手!“想弄死老子?老子偏不让你如意!老子要留着它!就算死,老子也得抱着它一起沉!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九爷是个什么货色!”
求生的本能和底层无赖特有的、近乎偏执的贪婪与赌性在这一刻压倒了恐惧。他那颗从不装正经学问的脑袋,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竟然像生锈的齿轮被狠狠踹了一脚,猛地蹦出一个歪点子!
目光疯狂扫视!油腻的舱板!冰冷的钢铁舱壁!角落里堆着的、散发出浓烈腥臭的渔获——大多是些不值钱的海杂鱼。最后,他那凶狠的目光定格在一条刚刚死去不久、鳞片还闪着诡异银光、体型相对完整的带鱼身上!那鱼僵硬地张着嘴,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腹腔似乎还算完好。
“有了!”费小极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扑到那条带鱼旁边,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拔出腰间那把用来削水果、早已锈迹斑斑的折叠小刀!没有半分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刀剖开冰冷滑腻的鱼腹!腥臭的内脏混杂着污血瞬间涌了出来。他看也不看,沾满鱼血和黏液的手指哆嗦着,在那冰冷湿滑的笔记本触控板上飞快地操作——导出!核心文件!导出到本地!
进度条在屏幕上疯狂地向右窜动!每前进一小格,头顶的死亡轰鸣就逼近一分!时间慢得如同钝刀割肉!
“快点!快点!他娘的快点啊!”费小极死死咬着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溅上去的鱼血,沿着他扭曲的脸颊往下淌,样子狰狞如同地狱恶鬼。他甚至能感觉到头顶甲板的震动——那铁鸟要降落了!九爷的杀手马上要跳下来了!
终于!进度条到头!“导出成功”的提示跳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巨响猛地从渔船侧面传来!整个船体如同被巨人狠狠抡了一锤,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巨大的冲击波将费小极和周教授像破麻袋一样狠狠抛起,又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舱壁上!那台承载着惊天秘密的加密笔记本脱手飞出,屏幕瞬间熄灭,外壳在撞击中裂开狰狞的纹路!船船舱内灯光骤然全灭!浓重的黑暗伴随着呛人的浓烟和海水的咸腥味瞬间吞噬一切!
费小极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和窒息感潮水般袭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那只沾满鱼血和腥黏的手,死死攥紧了刚刚塞进那条死带鱼冰冷腹腔里的一个小小的、坚硬的金属U盘。冰凉的触感紧贴着掌心,像握着一块通向地狱或者天堂的敲门砖。
“韦爵爷…保佑…”他脑子里只剩下周老头念叨过的那个名字,念头混沌不清,带着无赖濒死前的最后一点狡黠和执念,“鱼…鱼肚子里…老子…老子的筹码…”
冰冷刺骨的海水,正从被炸开的船体破洞处,疯狂地倒灌进来。黑暗的鱼舱,瞬间变成了注水的铁棺材。
(深海沉渊,一线微光)
意识在冰冷和剧痛的深渊边缘漂浮。费小极感觉自己像一块破布,被狂暴的力量撕扯着,沉向无光的海底。四周是绝对的死寂和刺骨的寒,只有海水灌入耳膜的沉闷轰鸣。
“要死了么…真他娘的…憋屈…” 一个念头断断续续地划过他混沌的脑海,带着浓浓的不甘,“还没吃够红烧肉…还没住上大别墅…还没让那些瞧不起老子的王八蛋跪着舔鞋…”
冰冷的麻木感正从四肢迅速蔓延向心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一幅画面毫无征兆、极其鲜明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城中村那间永远充斥着霉味和争吵的出租屋门口。自己那病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娘,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干瘪发硬的冷馒头。她浑浊的眼睛努力望着巷口的方向,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喊“小极…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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